第5章:非礼也要看对象!

    第5章:非礼也要看对象! (第3/3页)

雅并存,袁娇娇觉得这书生不像是做过家事的。书生点点头,用碗片略微生涩的刮了两下之后很快熟练起来,虽然动作慢,但刮的十分标准,被削下来的土豆皮又薄又长,简直像个熟手。

    袁娇娇一见之下放了心,便起身打水洗菜切菜。

    盛出粥来,一番爆炒,两道菜便出来了,这期间书生一直坐在炉边,因为身体不灵便,油烟气将他一身都包裹了,他也没有动,还帮袁娇娇添了一次柴。

    晚饭两个人便在小院子里吃,有晚风吹过,粥凉的快。

    两个人吃饭和一个人就是不一样,即使同桌而食的人不喜欢说话,但那种冷清凄凉的气氛却一下子不在了,袁娇娇很久没有吃得这么舒服了。

    书生的饭量似乎很小,只喝了一碗粥,些些的吃了几筷菜就不再吃了,袁娇娇知道这是病中的人常有的情况,因此也不多让,喂他吃过了自己再吃,吃完在桌边略坐一坐,这便就要收拾了去做豆腐。

    书生似乎不喜欢屋里的闷,也一直坐在院子里,看着袁娇娇忙来忙去的若有所思,当然他思索的不一定和这个小院子有关,因为他的双眸经常会显得很悠远或者很沉静。两个人在院子里应该是各忙各的。

    晚上袁娇娇搀扶书生去屋里歇下,她自己再收拾收拾睡觉。

    有个人在厢房里,尽管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重病之人,但晚上人就不害怕了,她晚上睡觉也格外的安宁。

    这样又过了三日。这天天擦黑两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书生突然拿出一个小包交给她道:“我还需在此借住一段时日,这是平日的花销所需,你拿着——”

    这是书生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这么长的话。

    袁娇娇惊讶的接过来,沉甸甸的,打开来一看,里面全是一二两左右的碎银,差不多有一小捧之多。

    大秦国平常的老百姓过日子,鲜少用到银子,一般都是铜钱来铜钱去的过活,碎银子袁娇娇虽然也见过,也认识,但还真没用过,于是很惊讶的打量了打量书生道:“……这么多钱?!都给我?”

    书生微微一怔,但是接着就点了点头。

    “不需要这么多的……”袁娇娇忙说,脸有点热。

    其实依着袁娇娇的性格她想说的是:一点也不需要。但是她现在实在是捉襟见肘了,再过两日就拿不出抓药的钱了,因此说着这话自己先就不好意思,为自己窘困的经济状况而含羞,微笑着又道:“那个,抓药用不到多少钱,嗯——”她伸手从里面捡了两块最小的:“这些也就够了,你快收起来罢!”

    说着又将钱袋子推回去。

    书生看着被推回来的钱袋子,没有说话,秀而疏朗的睫毛微微低垂,低头了想了一瞬,又抬起头来,略有些为难一样的说:“我这病很重,若是在此住上一年半载,这些碎银想是还不够花销的……要不然这样,我再给你补一张欠条如何?”

    温和的双眸中一片真诚。

    “啊?”袁娇娇一呆,脑子转了转,略略有些忧愁,若真是在她这里住上一年半载,她还真是养不起。

    在桌下绞了绞手指头,她只得又将钱袋拿了回来,倒出一半在自己手里,剩下的又放回去,说:“那就这样吧,先放这些在我这里,等你走的时候剩多少我再还给你,若不够则问你要,你看如何?”

    书生见状面上露出释然的神色,随即微微颔首,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拿了书生的钱,袁娇娇对书生的照料就不得不更细微了一分。

    钱这东西,果然很能改变些事物。

    而别人的钱,花起来未免有些拿捏,袁娇娇也只是在抓药的时候才动用它,一日三餐清汤寡水的依旧。

    书生出了饭钱之后的第二日,天气变幻,开始了初入秋季那连绵不断的雨季,早上小雨飘飘,下午小雨霏霏,晚上小雨淅淅沥沥,总之细雨像扯不断的线一样,在这天地间一天到晚的织着网。

    袁娇娇的豆腐生意倒没有因为下雨而变坏,相反倒更好了些,她一般早上就卖光了两只箩筐,因为有雨,剩下的时间就都会窝在家里了。

    窝在家里当然也不是闲着,家务之外,针线活以及袁娇娇自己的一些私活成了她主要忙碌的内容,有时候也去别家串门,有时候是彩凤她们来,窝在她家叽叽喳喳的一边说笑着一边做针线。小户人家女子的消遣,不过就是这些。

    这个时候,书生一般都是寂静无声的躺在西厢房养病,因为有雨,西厢房的房门和窗户都紧闭着,他在里面一睡就是一天,袁娇娇有时候也会忘了那屋里还有一个人。

    经常来找袁娇娇玩得一些年轻姑娘自然都见过这个卧病的书生了,袁娇娇不经意间也发现,三街六巷的姑娘们似乎越来越爱来找她玩儿了,很多隔得比较远的,叫不上名字来的姑娘的身影甚至也会出现在她家门前——跟着她相熟的姐妹们来串门。

    既然来的就都是客。自从雨季开始,袁娇娇家的茶叶以每日二两的速度在飞速的减少着。

    聊天中,姑娘们或多或少的都会问及书生的病情,好得怎么样了之类的,有些大胆的更细细的打听书生的来历。如此几番之后,袁娇娇慢慢地品出了味道来——感情这些姑娘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瞧上了这个病书生?

    晚上袁娇娇再给书生送药送饭的时候,便带着品评的目光再次审视了一下书生的样貌——细瓷一样干净温润的肌肤,长眉秀目,虽然憔悴虚弱,但长得的确可以说是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如果病好了,再添上三分精神气,就可以称的上长身玉立、秀色夺人了。

    难怪这些姑娘们惦记。

    当天袁娇娇喂书生药的时候,便有些神游天外,咬着嘴唇笑眯眯的望着书生,两只眼睛弯弯的,目光有些游离。

    书生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在意,但任谁被人这样盯着看也会觉察到异样,等半盏汤药喝下去之后,书生望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何事?”

    袁娇娇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意一时不能收敛。

    书生,仔细的望了望袁娇娇,眼中终于有了疑惑之色,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笑什么?”

    “哦,我……”袁娇娇控制着两颊,使劲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的搅了搅手中的汤,又眨了眨眼,“……你,你成家了没有?”袁娇娇咬着唇,眼睛亮亮的问书生。

    书生显然没料到她会突兀的问这个问题,一愣,目光微动,半晌道:“在下,尚未婚娶。”

    “……哦。”袁娇娇又搅了搅手中的汤药,也许是书生静默的时间太长,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感到有些尴尬起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这般对坐,谈论这个问题气氛很有些别样的味道。

    然而看书生,书生神情依旧,目光温和清明,下面她想戏谑谈笑的话忽然一下说不出口来,这书生就是能给人这种奇怪的感觉,在他跟前,似乎所有的孟浪言谈都不应该,都会自觉的收敛起来。

    “若是有家人牵挂,我可以帮你寄封信给他们,也免得父母妻小悬念。”袁娇娇镇定了一下身心,继续喂书生喝药,一边将刚刚的话题转为普通的关怀,并画上圆满的句号。

    书生双目温和的望了望她,道:“多谢。”没有下文。

    这书生不喜欢多说话,看起来虽然温和,但不易亲近,袁娇娇下面便是沉默着喂书生吃完了药和饭——书生的双臂不能举到胸口处,因此一应饮食起居还是需要袁娇娇亲手照料。

    喂完了饭,依然替书生将两条腿放到床上,又放下蚊帐帘子,这才端着碗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很后悔自己怎么问人家那样的问题。

    薄暮微雨,清寒透幕,时辰还早,袁娇娇自己草草吃了点饭,便拿上针线,关门出来,到彩凤家串门。

    王婶坐在正屋搓麻线,彩凤歪在一边穿豆角(晒干了留着冬天吃的),彩凤身边还放着一个小簸箩,簸箩里是干炒的南瓜子葵花籽,她穿几只豆角就捻一枚瓜子放进嘴里,桌上一小堆瓜子壳。

    这种母女其乐融融的场景袁娇娇看了难免心里有些难过,这母女一见到她却是脸上都笑开了花,王婶指着板凳道:“快进来坐,下雨天本想去瞧瞧你,腿疼的不行,懒怠动,你来的正好。”

    彩凤笑嘻嘻的坐正了身子,把簸箩递过来道:“姐姐你家里的书生怎样了?”

    袁娇娇先和王婶道了谢,又问了好,这才坐下回答彩凤道:“我看他今日扶着床走了两圈,比前两日好一些吧。”

    彩凤便伸手拿过袁娇娇的针线来,抖开看是一副不知道作何用途的横幅,上面只些些的绣了些花草的形状,看起来是刚刚开始做的,便好奇的拿在手里问:“这是做什么的?”

    袁娇娇笑道:“闲着没事儿绣着玩的,也还没想好做什么用。”

    彩凤看那横幅上的花草都是素淡的颜色,眼睛一转,狡黠一笑道:“娇姐姐,这是给谁绣的?莫不是哪个后生?”

    话一说完,袁娇娇顿时感到王婶射过来的两道目光,在那白绫和自己脸上悄悄的瞄着,袁娇娇忙说:“别瞎说,是准备卖的!”

    王婶的目光犹带着狐疑,彩凤却不依不饶,胡乱猜道:“难道是……给那书生做的衣裳?也太华丽了吧,啊啊啊!”后面是彩凤夸张的尖叫声。

    原来是袁娇娇已经伸手撕她的嘴了,王婶在一边,目光更加的灼灼……

    三人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些闲话,彩凤便拉着袁娇娇到自己房里说话,王婶慈爱的让她们带着她煎的小饺子到房里吃。

    彩凤的闺房是真正的娇养的小家碧玉风范:黄色细纱做的蚊帐上绣着牡丹花草,床上的被褥都是小碎花的图案,房子里香喷喷的,一股细细的胭脂味儿,四壁糊着雪白的白纸,桌椅干净,房间里看起来整洁又舒服,比袁娇娇那个随时散发着豆腐的腥气的房间强了百倍。

    房间的门一关上,彩凤就满面红光的问:“娇姐姐,明儿和我去桐溪玩儿好不好?”

    袁娇娇定了定脚:“不好。”

    彩凤立马低声下气:“求你了,娇姐姐。”

    袁娇娇不去看她那装可怜的娃娃脸,斩钉截铁的:“不去!”

    这倒不是袁娇娇难说话,而是去桐溪……实在让她担不起这个责任,每次回来都觉得难见王婶……

    桐溪就在武原镇之西,一条大河将武原镇和桐溪丘隔开来,武原镇人烟阜盛,桐溪则花木葱茏,青山逶迤,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树有石,是个幽会谈情的好地方。

    彩凤十二三岁时在闹市,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幸而一个少年出手相救,从此彩凤就对那个黑面的少年念念不忘,谁知去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彩凤又见了这少年一面,两人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回来之后彩凤更加的念念不释起来,然而那少年身份神秘,彩凤想见他却不能找到他,这少年想见彩凤时,便会约她去桐溪相见。

    彩凤虽是小家碧玉,却也知道礼节伦常,因此每次去见那少年必要拉上袁娇娇,袁娇娇对这少年也摸不着头绪,不知道彩凤和他在一起是福是祸,但又不忍心彩凤受相思的煎熬,更怕自己不陪同这男子会对彩凤不利,因此陪她去了两次。

    每次回来见到王婶,帮彩凤圆谎的过程中袁娇娇就觉得很愧疚,她是不惯撒谎的。待要阻止彩凤,又每每的不忍心,当然她也知道阻止是阻止不了的。因担心彩凤上当受骗,此次她下定了决心要拒绝再去桐溪,并让彩凤理智的考虑考虑这男子是不是值得交往。

    当下两个人在房间里叽叽喳喳,彩凤一番软磨硬泡之后,袁娇娇再一次缴械投降,答应这是最后一次陪她去桐溪,并让彩凤也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去桐溪这种过于幽僻的地方见那少年。

    双方商议定了之后,袁娇娇夹着一针也没动的针线活告辞回家了,彩凤抹抹脸上的泪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踏着细雨推开院门,夜已经近二更,小院里很安静,只听得见雨丝打在什物上的沙沙声,西厢房那扇小窗内,竟然还亮着灯,暖黄的光晕,照出窗下的咸菜坛子等物,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袁娇娇将脚步儿放重了些,将炉灶等物又盖了一遍,这才回屋点灯。

    路过西厢房的窗下的时候,看见书生半倚在床头,手上执着一卷书,一手扶膝,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深思。

    晚上又做了一个更次的针线这才收拾着睡下,有雨的天人睡的特别宁,这些天以来,她失眠的习惯也好了很多,梦里也少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安稳的一觉到了天亮。

    因为晚上睡得迟,早上准点起来的时候还没怎么睡醒,袁娇娇顶着满面的倦容先去卖豆腐。

    雨应景似的停了,火红的太阳在东天冉冉的升着,彩凤难得的早起了,讨好的分了一箩筐替她卖,盼望着早日收工一起去桐溪。看到彩凤兴高采烈的模样,她也觉得去桐溪玩玩很不错,心情也十分之好。

    做完了生意回家,太阳也只才升了一竿子高,她敲了敲西厢房的木门,听到里面的人说了声:“进来吧。”便推开了木门。

    每每听到书生这句:“进来吧。”她总觉得有种别扭,但又说不上那里不对。一进门来,看到书生正费力的想将自己的两条腿挪下床来,便上前帮忙。已经是熟极而流,放下书生的腿,挂起蚊帐,打开窗户透气,又拿来竹棍,扶起书生,如果他说出去走走,便将他扶到茅房附近。如果他说你先忙你的去吧,那就等吃完饭之后再扶他去茅房附近……

    说实话,男女授受不亲,她得这样揣摩着照顾这个书生还真是有诸多不便。

    书生显然也觉得尴尬,每次说出去走走的时候,眼睛都不看她。

    袁娇娇于是善意的经常将他扶到茅房附近,过一段时间再装作不经意的将他搀回来……

    书生虽然气色好转了不少,扶着墙也能走十几二十几步,比老王大夫当初预言的几个月不能下床已是好了很多,袁娇娇看着既觉的欣慰也依然颇为犯愁。

    兴许是伙食的营养跟不上吧,这书生恢复的真不是一般的慢,隔开桐溪的那条大河里倒是很多鱼蟹之类的,这次去桐溪可以顺便带着网兜,如果能抓到晚上熬汤倒是好的。

    这样打定了主意,袁娇娇便麻利的做好了饭,替书生净了面擦了手,把他搀到廊下的桌旁坐着,两个人一起吃饭,袁娇娇先喂他,告诉他:“我今日要出去,大约太阳落山才得回,你多吃点,晌午饭没得吃。”

    书生望了望她,微微颔首。袁娇娇便不喂他流质的食物,只喂米饭和干豆腐。书生有些难咽的吃了几口,便摇摇头不吃了,他的饭量一向小,袁娇娇便也放下碗,埋头吃自己的。

    书生坐在一边,双手搭在圈椅的扶手上看着她吃,半日忽然开口问:“晚上几时回来?”

    袁娇娇“啊?”了一声抬起头来,凝神想了想道:“太阳落山之前吧,大约酉时。”啃了一块芋艿,觉得将书生一个人丢在家里一天不是很妥当和放心,沉思了一会儿又说:“要不过会儿我喊老王大夫来家陪你吧,也有个人照料。”

    书生转头看着院里,说:“不用了。”然后就自己用双手开始活络手臂和腿上的经络。

    老王大夫很忙,平日已经多有麻烦他,袁娇娇听了便也点点头,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人能帮忙照看书生,便也罢了。

    收拾好了家事,便将书生扶到西厢房里,在桌上给他留了些茶水豆腐之后,便换了身干净衣裳,拿了网兜鱼篓等物,往彩凤家走。

    彩凤身穿杏子红罩衫,底下是月白色长裙,发髻也和昨日的不一样,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了,神采飞扬,手里……挎着一个竹篮……她竟然和王婶说是要去桐溪采蘑菇……

    不晓得她下次能编出什么不靠谱的谎来……袁娇娇想。

    彩凤拉着袁娇娇就要走,王婶还从屋里追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布包,喊道:“饭忘了带,凤儿,娇娇,到山里要当心,叫虎子同你们一道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