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 徐老七壮烈献身,王其昌初迷桂花
第八十四回 徐老七壮烈献身,王其昌初迷桂花 (第3/3页)
说不知者不怪,望席老先生多多海涵才是!”
此时的尚桂花,俨然就以王其昌的顶头上司自居了:“没什么,你能知错就改,我们也就不再责怪你了!”
在随行官吏们的催促之下,王其昌才恋恋不舍的重新回到官轿之内,手在与席燕庄打招呼,眼睛却始终紧盯着尚桂花,在轿夫们的摇晃之下,才晃晃悠悠的到得县衙之内。从此以后,王其昌一直就没有忘记过尚桂花那张布满笑容的美丽面庞,始终都处于“月出皎兮,佼人僚兮”的回忆之中。
诗云:“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自古佳人皆误国。一个男人,一旦他陷进美女的芳香圈中,再想拔腿脱身可就难上加难了。就拿王其昌来说,自从他在赴任途中偶遇尚桂花之后,她那窈窕的身姿,她那勾人魂魄的笑容,无不时刻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终于有一天,他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说是要到乡下去私访各处反捻防捻的准备情况,一个人身着便装,没带任何随从,就悄无声息的来到城北席家庄,一头扎进了席燕庄的大院内。王其昌为尚桂花的美丽所动,尚桂花为王其昌的年轻有为,风流倜傥所吸引,二人相见恨晚,犹如干柴烈火,在席燕庄的不知不觉之中,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二人就如胶似漆的粘合在了一起。这男欢女爱的偷情之事,就没有必要过多的去述说了。
古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即使封闭再好的墙,也会有透风的时候。王其昌动不动就到席家庄来“拜访”席燕庄,而且一住就是好几天,席燕庄再笨,也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端倪。但是考虑到自己面对是一位县太爷,而且考虑到家丑一旦外扬,自己的名誉就会受到破坏,因此席燕庄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肉烂了不是还在锅里吗。
今天张洛行、龚德一行人的到来,将长久以来积压在席燕庄胸中的郁闷之气一下子都给释放了出来,席燕庄知道已到了他出这口闷气的时候了,因此才理直气壮地将王其昌的真实面目披露出来。王其昌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遭受他吓虎的席燕庄,竟然能够反戈一击,将他置于万丈不复的深渊!
张洛行走到王其昌身边,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他,一字一板的气愤地说道:“王其昌,王县令!你身为一县的父母官,不尽心竭力地为全县黎民百姓谋福祉,却带头搜刮民脂民膏,还利用职权,欺压良善,霸占民妻,为非作歹,像你这种贪官污吏,真可谓死有余辜!”
龚德也说道:“古人云,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燕庄先生因为交友不慎,以至于才让王其昌乘虚而入,才使他有了以售其奸的机会,将一颗不大不小的绿帽子,实实在在地扣到了自己的头顶上,从根本上来说,尚桂花表面看来是受益者,其实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王其昌是一县之令,他手中的权力赋予他很大的欺骗性,他风流倜傥的外表,在很大程度上迷惑了她,才使她不问青红皂白,向王其昌投怀送抱,成为他发泄兽欲的工具。我敢断定,假如尚桂花自己知道是受了王其昌的欺骗,因而才失身于他,她肯定也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的。席先生,我捻军虽被朝廷说成是十恶不赦的土匪反贼,但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世间的人情世故我们还是懂得的。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尚桂花的失身,这是你的家务事,我们不便过问,罪在王齐昌一人,他自己造下的孽,就让他一人来承担好了。廖营官,王其昌作恶多端,罪不容恕,那就将他拉出去斩了吧!”
廖志高接受军师的命令后,一把扯住王其昌的衣领,刘三姑、柳荷花以及婉闹程帼秃子等女将便一拥上前,架起王其昌就要向外面走。没想到席燕庄一个健步跳到门口,伸出双臂,一下子将廖志高等人给拦住了。
张洛行、龚德等人都被席燕庄的行动给搞懵了,人们还以为,是席燕庄想到了与王其昌的交情,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站出来为他说情。难道他要阻止对王其昌的行刑不成?大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张洛行问席燕庄道:“席先生,你意欲何为,难道要为他说情不成?”
龚德也说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席先生,难道你还未受够王其昌的凌辱和欺负,要阻挡我们对他行刑不成?要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倘若留得他性命不死,让这个百足之虫死而复生或者僵而不死,一旦他有了得势之日,那你可就遭殃了!”
席燕庄频频摇头否认道:“非也!请诸位不要误解了我的行动。我是要对王其昌说,之所以出现眼前的局面,千怪万怪只怪他的行为不端,怪不得我席燕庄六亲不认,善恶到到头终有报,王其昌,你就安心的到另一个世界去好了!”
听了席燕庄这番话,众人一颗提吊的心这才又放了下来。
这时,忽然从门外冲进一个人来,众人抬眼望去,来得是席家的管家单老头。只见他呼呼喘着粗气,大声说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尚夫人上吊自杀了!”
众人闻听管家的话之后,禁不住都一时紧张起来。尤其是席燕庄,因为尚桂花是他最宠爱的五姨太,她虽然有暗中有与王其昌苟合的事情,但名义上还是他合法的妻子,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情义似海深,现在突然闻听尚桂花上吊自缢的噩耗,怎能不使他无比的揪心和牵挂呢?席燕庄推开众人,急急慌慌的就要向屋外走去。
张洛行对廖志高说道:“事情发生的突然,这是我们所没料到的。你在此看好王其昌,我与军师前往后院,去探视一下尚桂花到底如何了!”说完,与龚德一起,也要去往后院。
未成想王其昌也突然说道:“我有一个请求,我与尚桂花虽然不是正式夫妻,但是前前后后我与她也相识相爱快三年了,如果她死了,这一切皆是由我引起,我必须再最后见她一面,以表达我对她的一片真心!”
说完,并没征得任何人的同意,就急忙破门而出,也向后院跑去。这样一来,也使得廖志高等人不得不随同他一起去往后院了。
席家的后院,这是席燕庄的女眷们居住的地方。院落宽大,房屋分东北西三个方向建筑,少说也有十余间房屋,一色的黄泥土墙,麦草盖顶,墙壁都被粉刷的整整齐齐,具有冬暖夏凉的特点;房内的家具被褥等物一应俱全,居住在其中,也是特别的舒服安泰。尚桂花与三姨太、四姨太都分别住在西厢房,各人都配有一名贴身丫鬟,对她们的饮食起居和日常生活进行照顾。长夫人和二夫人则分别居住在东厢房内,之所以如此分居,据说是受到当今皇上的启发,他们在故宫内不是也分东宫西宫吗?因此席燕庄也如此炮制,借以彰显他身价的尊贵。
席燕庄急急火火第一个到达尚桂花的闺房内,他一进门,就见尚桂花已经被家人从房梁上抬放了下来,她静静地躺在炕铺上,身上穿的还是平日里穿的那件蓝底白花的粗布衣裳,只见她双目紧闭,面目苍白,牙关紧咬,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满腹的惆怅与不悦都被她带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尚桂花的闺房内已经挤满了家人,其中有长夫人和二夫人,还有几个家人,尚桂花的丫鬟高绣花正独自站在一旁轻声啜泣哩。
席燕庄一下子扑倒在尚桂花的身上,一边哭泣,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桂花呀,你怎么这么傻呀?你与王其昌那龟孙王八蛋事情,我早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没有点破而已。我人快到六十了,体力和机能都在走下坡路,你我是老夫少妻,自然无法满足你的要求,少女思春,这也是世间常见的事情,对于我席燕庄来说,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再加上王其昌是一县之令,所以我才没有干预你们的事情,本打算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可是不知为什么,你却撒手人寰,离我而去,究其根源,都是那个猪狗不如的王其昌害死了你,这笔账我一定要向他清算!”
此时,王其昌也一个键不跳进了屋内,他一伸手,猛地一下将席燕庄拉到一旁,一头扎进尚桂花的怀中,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桂花呀,你好糊涂哇,你我相亲相爱的事情,我也知道,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就是席燕庄知道了,他又能对我怎么样?我本想只待捻患一过,我就对他公开你我的关系,与你结成百年之好,成就你我的一番鸳鸯美梦,没成想你竟如此弱不禁风,有了一点风吹草动,就将我抛下,只顾你一个人去享清福去了,不应该,不应该呀!”
突然,王其昌好像触摸到了什么东西,他停止了哭泣,将自己的手伸进尚桂花的衣袖内,之后从她的衣袖内取出来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正待他刚要打开看时,没想到冷不防被站在他身边的席燕庄一把给抢了过去,接着又顺手递给了张洛行。张洛行慢慢将纸条展开,几行娟秀的小字便映入了他的眼帘。上面写的是:
桂花命苦深似海,可叹投生转世来;
幻想人间多欢乐,谁料艳花遭粪埋!
偷欢只为慾难耐,可叹乐极悲到来;
心怨燕庄不知爱,再怨其昌蜜言塞;
事败使俺颜丢尽,含恨而去夫莫怪!
读罢尚桂花的遗言诗后,张洛行没有言语,又将字纸顺手递到龚德手中,龚德看罢赏桂花的遗言诗后,看着静静躺在炕铺上的尚桂花的遗体,满含热泪的发起了议论:“现今这个世道,家资巨富者,可以三妻四妾,尽兴而欢,荷锄耕耘者,一年劳作下来,连填饱肚皮都困难,养一口尚且不易,那还有钱去娶妻纳妾?之所以贫贱难以饱腹,福贵者必然生淫,皆由此而生。我捻军之所以举旗造反者,就是为王其昌之流们所逼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也!”
说到此处,龚德转而用手指着王其昌,愤恨地说道:“你们这些不良的官吏,为图一时之欢,就将良家女子哄骗到自己的怀抱之中,偷欢窃爱,尽享人间快事,却将一个不谙世事的民家之妻送上了死亡的道路,你能说这不是你的责任?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其昌听完龚德的一番数落之后,竟然恬不知耻的辩解道:“我说龚军师,你要如此说,那可就冤枉死我王某人了。我与那尚桂花相识相爱,相亲相近,各自都是出于自觉自愿,我并没有胁迫什么人,虽然说不上是正大光明,却也不能像你所说的那样,因此就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了!”
席燕庄听完王其昌的这番话后,一下子跳将过去,举起他的右手,狠狠地在他的脸上扇了一记耳光,骂道:“好一个不伦不类、混蛋至极的官府败类,你枉读诗书,枉披人皮,好像你手中有了权力,做任何坏事也都名正言顺了。无耻!荒谬!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