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捻首初会王其昌,欲借贸易破城防
第八十一回 捻首初会王其昌,欲借贸易破城防 (第3/3页)
在地上跺了一脚,用手指着席燕庄的鼻梁,恶狠狠地说道:“我说席燕庄啊席燕庄,难道你是傻子不成?肯定不是!你是疯子吗?也不是!既然你不傻也不疯,为什么竟然狮子大开口,一下子捐出去五百石粮食?你可知道,张洛行这群朝廷的叛逆,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们前有朝廷的虎威之师堵截,后有朝廷的百万雄兵追杀,他们已是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好蹦跶了!你可倒大方,一开口就一下子捐出去五百担粮食!张洛行他们目前所缺的就是粮食与火药,今天他们得到了这些粮食,就如同老虎添上了翅膀一样,你这不是在为虎作伥,为官军的追剿增加困难吗?”
听过王其昌这一番指责之后,一向憨厚老实的席燕庄心中也很是不高兴,他反唇相讥道:“王其昌!我的县大老爷!你这番话为什么刚才不对张洛行他们说呀?原来你也怕死啊。我敢说,如果你刚才一旦表明了你的身份,恐怕就没有对我发威发福的机会了!你要是不怕死,为什么不守在你的县衙内,还跑到我这里来躲避干什么?要不是我灵机一动,借捐献粮食的事情掩护了你,恐怕你脖子上的人头早就挪地方了!”
听完席燕庄的一阵数落之后,方才还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王启昌,一下子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只喘粗气,过了好大一会,他的心情这才好不容的平静下来,满腹的怨气这才渐渐消除净尽。
之后,王其昌长长的叹息一声,说道:“燕庄兄,是小弟一时考虑不周,说话欠缺分寸,这才冲撞了你,希望仁兄你多多谅解。我原本是想,城堡虽然有高墙深壕的保护,县衙内也有团勇乡丁的护卫,可这也就成为了捻匪们发动重点进攻的目标,所以就更加危险,老话不是说树大才会招风么,为了躲避清静,我这才跑到你的宅院中来暂避一时,谁知事与愿违,竟然与这些冤家对头们同住一村,这不是冤家路窄又是什么?好歹多亏燕庄兄的协力相助,这才使我王其昌有惊无险,虚惊了一场,但愿张洛行这批捻贼能够早一点离去!”
其实,你别看席燕庄留住王其昌在自己家中,但他们却算不上是莫逆之交,而是各自有各自的盘算。对王其昌而言,他暂时的销声匿迹,名义上是为了躲避张洛行的捻军,而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与自己的红颜知己能够终日幽会,享受世间的男欢女爱而已,王其昌知道,张洛行他们只不过是游击之师,今日在此,明日在彼,他们绝不会在一个地长久驻扎的。捻军居无定处,飘忽靡定,只待风声一过,天晓得他们又会去往哪里!为了自己的安全,他希望张洛行他们能尽快离去,为了能与那个心肝宝贝天天相聚,他又不希望张洛行离去的太匆忙。
而席燕庄想的则是:清廷**透顶,早已是朽木枯萎,风烛残年了,它的灭亡与垮台只是早晚的事情,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他才舍得一开口就捐出去五百担粮食,这并非慑于捻军的威逼,无奈而为之,说他是心甘情愿倒是更符合情理。这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切身利益所必须的呀。至于王其昌来他家的真正目的,痴憨的席燕庄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事情弄到这种地步,这是王其昌无论如何也没预料到的,回县衙的路是被阻断了,躲在席家庄虽然与捻军近在咫尺,但靠着席燕庄对他的庇护,再加上张洛行、龚德还没有识破他的庐山真面目,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事到如今,王其昌硬着头皮也只好在席家大院勉强住下去了。王其昌每日寝食难安,竖起两只大耳朵,聆听着发生在席家大院之外的一切动静。张洛行、龚德一行人回到临时住所以后,先是安排人张罗着将席燕庄所捐赠的五百担粮食搬运出仓,并如数分配到各军营,然后才筹划如何攻打阌乡县城的事情。经过与各级将领认真商讨,攻打阌乡县城的决心已定。但在采取什么方法攻打的部署上,在诸将领中一时还没有确定下来。
以张宗禹、张五孩等人的意见,主张武力强攻;而廖志高、刘三姑等人却主张采取智取。
张宗禹说道:“目前,我黄旗捻军驻扎在阌乡县城周边的军队,不下十余万人,凭我军现有的实力,攻破一个小小的阌乡县城,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为了速战速决,所以我主张强攻。”
张五孩也说道:“这攻城的任务,就请总旗主和军师交给我张五孩好了,我保证用不了一天,就将县城拿下,如果逾期不能完成任务,我愿以自己的性命来保证!请总旗主和军师批准!”
廖志高则说道:“摸敌情,偷敌营,暗来暗去,不露声色,这是我萍踪侠客营的独门绝招,如用此法,不但可以避免大动干戈,损兵折将,还可收到同样的效果,咱们为何不用妙招,而用笨法呢?”
刘三姑说道:“这阌乡县城虽小,却也高墙壁垒,壕宽水深,暗布机关,再加上有五百多名团勇乡丁在城中守护,要想一举将其攻破,我看也并非易事。我同意廖营官的主张,还是采用智攻为好。”
张洛行说道:“少旗主的话不无道理,廖营官的话也很重要。兵书上有一句话,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可能说的就是智取吧。诸位想想看,这阌乡县城虽是弹丸之城,经王其昌几年的修筑经营,却也城小池坚,易守难攻,如果采用强攻,即使最后能将该城攻破,我军也要付出沉重代价。因此,从爱护将士们的生命着想,我同意采取智攻的办法。只是如何来智攻,还要大家拿出具体的办法来。如何定夺,还要听听龚军师的高见。”
龚德说道:“兵法上说,‘兵不血刃,远迩来服’。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这是任何军事家都要遵循的法则。兵书上还说,不打无准备的仗,更不可打无把握的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么,我看廖营官的话不无道理,我主张以廖志高营官的办法来办理,如总旗主所说,如何来智取,要有具体的措施和办法。”
听完张洛行和龚德的话之后,会场中出现短时间的沉默,诸位将领都在认真思考两位头领的话。一直沉默无语的刘三姑,有意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方才总旗主和军师的话,我举双手赞成。我刘三姑出身寒门,没什么文化,说不出更多的大道理,不过我也听人说过,‘凡用兵者,攻坚则轫,乘瑕则神’。又说,‘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依我看来,只要我们先将城中的情况探听确实,弄清楚团勇乡丁们的部署情况,然后有的放矢,对症下药,则阌乡县城便不难被我攻克,还会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只是听说王其昌在城内经营多年,戒备森严,防守严密,如此便更显示出智取胜于强攻的必要性。至于用什么计谋,如何来智取,倒是值得我们认真研究研究。”
听完刘三姑的话之后,众将领们一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最终仍是莫衷一是,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来。正在众人茫无头绪,争论不休的时候,柳荷花突然高声说道:“众人不必着急,更不必心慌。我突然想出来一个方法,管保能使众人混进城内,完成探视城防的任务。”
众人几乎是同时发问:“我们知道你在胜保身边隐伏了好几年,对清军内部的情况比较熟悉,你有什么锦囊妙计,不妨赶紧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柳荷花却莫名其妙的反问了一句:“现在天色将晚,夜幕即将降临,不知大家肚子饿了没有?”
婉闹咳叹一声说道:“我还以为你想出来什么锦囊妙计呢,竟然说出这么一个与攻打阌乡县城毫不相干的事情,真是大煞风光,无聊至极!”
安娇说道:“人要生存活命,有哪个不吃五谷杂粮呢?吃饱了肚皮,不能光蒙头睡大觉,还要做事才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觉得你的话中好像别有一番用意,你的意思,不会是与攻城有关吧?”
程帼秃子此时也好像从中悟出了一点什么,她说:“荷花,听说你的父亲曾是秀才出身,你从小生长在学问高深的举人身边,每日里耳濡目染,恐怕也学到不少东西吧?我已经领悟出了你话中的含义,大家不妨掉过头来想一想:咱们是人,每天要吃要喝,难道城内的团丁们就不是人吗?他们同样也要吃喝。他们吃的东西从哪里来?当然要靠城外的乡亲们给他们送去。这样一来,我们不就有了进城的机会了吗?”
张宗禹、张宗道、张宗先、张五孩等张氏将领,这时也都被程帼秃子的一番话语所点破,心中一下子都开了窍。张宗禹说道:“你别看柳荷花平日里不怎么言语,可是一旦她开口讲话,每一句话都是掷地有声,发人深思。这么简单的玄机,咱这每日带兵打仗的老爷们没有想出来,却被她一语中的,说中了玄机。连我这个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少旗主,也不得不打心里感到佩服了!”
龚德对柳荷花说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像咱柳荷花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怎能不使我们这些男爷们感到汗颜呢?你有什么计策,龚德等愿闻其详!”
张洛行也催促道:“荷花呀,看来你早已想好了智破阌乡县城的好办法,你可不要只说半句话,还是痛痛快快的把你已经想好的锦囊妙计奉献出来吧,不要叫大家再蒙在鼓里了。”
柳荷花稍作沉思之后,便不紧不慢,详详细细,将她已经考虑成熟的智取阌乡县城计谋,对张洛行、龚德和在座的诸位将领述说了一遍。众人听完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妙!妙!太妙了!这样好的好办法,怎么我们就没有想出来呢?”
当天夜里,萍踪侠客营的军兵们,就按照柳荷花出的计策,有的收购鸡蛋,有的购买鸡鸭,有人分割猪肉,一直忙活了大半夜。第二天天刚亮,众人就在营官廖志高的带领下,用竹筐挎着鸡蛋肉食等物,众人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三三两两由席家庄启程,急匆匆朝阌乡县城走去。
阌乡县城门口,十余名团丁站在城门口守护把守,他们对每一位进城的人都要经过认真盘查,然后才放行进城,但是对出城人却不管不问。人们从城门口进进出出,因此城门口显得异常拥挤和嘈杂。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等候进城的人好像比往日增加了许多。有的人手推济公小车,有的人肩挑竹筐和布袋,也有的人手提小竹筐,人们摩肩擦踵,熙熙攘攘,争先恐后争抢着进城去贸易。这也难怪,吃喝才是人们的第一需求,有谁能靠喝西北风生存呢?居住在成里的人们,需要城外的人为他们提供日用杂品,否则就难以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