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蒯贺荪屯粮害命,陈大喜夜探蒯宅

    第四十九回 蒯贺荪屯粮害命,陈大喜夜探蒯宅 (第1/3页)

    任柱、赖文光统领蓝旗捻军一举攻克平靖关,杀死清军将领刘启福之后,立即一路北上,又一次到达河南境内。二人又将做出什么惊天动的事情,咱们暂且放置一边,待以后慢慢叙来。

    军无长形,兵无定势。使命是行动的指南,军令是压倒一切的召唤。不管面前有多大的困难和危险,只要军令一出,便势如排江倒海,勇往直前。只有纪律严明的军队,才能够所向披靡,无战而不胜。这不,不久前还在湖北襄阳境内的张洛行和龚德,为情势所逼,也不得不由湖北挥军北上,在九里关、武胜关、平靖关三路并进,强行通关,战败了三关之上守关的清兵,十万捻军浩浩荡荡,如决堤的洪流一般,亦返回到河南光州境内。

    张洛行、龚德的到来,惊动了一个人,此人对捻军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张洛行、龚德一口吞下,方能解他的心中之恨。此人到底是谁?他不是别人,就是新任南汝光兵备道蒯贺荪。

    蒯贺荪,字士芗,祖籍浙江杭州,后随其父落户江苏省吴县,咸丰末年举人。蒯贺荪上任之初,正赶上太平军加紧围攻金陵的时候。由于吴县毗邻苏州,是有名的江南鱼米之乡,太平军铁蹄所至,无不使乡绅富豪大受损失,蒯贺荪家也首当其冲,成为这场战争的受害者之一,为此,无论是对太平军,还是对在淮河岸边揭竿而起的各路捻军,他一概视之为叛逆和大逆不道的“反匪”,横加指责和咒骂,必欲铲除而后快。

    好像张洛行、龚德专门与他过不去,河南土地广阔,幅员辽阔,你到哪里去袭扰不好,为什么偏偏到我的光州地界来呢?

    那时,由于金陵吃紧,清廷的军队大部都被调往东南,河南境内兵力空虚,蒯贺荪为寻求自保,不得不将全部精力都注入到训练乡団民勇上去。一日,南汝光道知州马传和突然驾临,蒯贺荪慌忙出面相迎,寒暄入座之后,二人开始了一番冗长的对话。

    马传和说道:“听说自蒯大人莅临光州兵备道以来,不辞辛劳,多方周旋,已经训练出五百多名乡丁团勇,对保家护境起到了不可小视的作用,这真是可喜可贺呀!”

    蒯贺荪回说道:“目下,大清河山硝烟四起,土匪强盗乘机而发,江南长毛又横行金陵,张洛行、龚德之流也窃发于江淮两岸,乡绅富豪多遭其残害蹂躏,大清国已经到了国不国、民不民的危险境地,我等均负有护卫皇权的重责,军队不敷使用,只好训练民团乡丁以解燃眉之急了。”

    马传和说道:“不知蒯大人听说没有,此次张洛行、龚德回豫,连咱们的那个死对头陈大喜也跟随而至。此人极为凶险狡诈,杀起人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前不久在九里关他有幸逃脱,大难不死,这必然会留下无穷的祸根,他的回豫,可并非什么好兆头哇!”

    蒯贺荪说道:“马大人尽管放心,既然陈贼在我的管辖之内,蒯某将竭尽全力,必欲想方设法将其除之而后快!”

    据史书记载,蒯贺荪卒于光绪元年,也即是公元1875年,死时年70岁。若按其卒年推算,蒯贺荪应该出生于1805年,也即是嘉庆十年。史学界对蒯贺荪的评价不一,有褒有贬。煲者的论据主要来自于蒯贺荪所书“众安桥启忠祠”联:

    其曰:母教凛千秋,其仰孝思光明;臣忠规万古,独留庙貌镇湖山。

    说到蒯贺荪从政时的政绩,有人这样描写:“在任十年,贼不犯其边界,初,南汝光各属有蝗患,及贺荪莅任之次日,蝗尽飞去,至今豫民咸称道之。”

    我真不知道,这到底是煲呢还是贬呢?不相信他蒯大人能有如此大的魔力,他上任的第二天,肆虐的蝗虫便纷纷飞走,不知他蒯贺荪使用了什么样的魔法,能让不懂人事的蝗虫立刻离去。也可能是蝗虫一夜扫荡,将地里的农作物啃了个精光,已经无物可食,所以才不得不离去,飞往别处去继续肆虐起了。从古至今几千载,还未见过有哪个人能施展魔法便会将不懂事的蝗虫驱赶而去的。

    蒯贺荪曾经在杭州担任过按察司之职,那时,适逢清末四大奇案之一的杨乃武与小白菜一案,被余姚县知县刘锡彤断为斩首之罪。杨乃武不服判决,申诉到京城,刘锡彤怕自己作弊的事情败露,不得不用四万两巨额银子贿赂蒯贺荪。蒯贺荪见如此厚重的便宜送上门来,竟然剥下了清官的外衣,贪财之心顿生,心中暗想:“这么多的银子,亘古未见啊。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白拿谁不拿?不拿才是傻瓜哩!”于是昧下良心,将四万两银票揣进了自己腰包。

    这些事情,在杨乃武与小白菜的书典中,都有详细的记载。不过,这些都是在本书以后的事情,离开我们还较远。之所以提早加以叙述,是防止读者看错了蒯贺荪此人,被他虚迷幻的外表所欺骗。

    正在蒯贺荪与马传和谈话之间,突有团丁跑来禀报说:“二位大人,大事不好了!平舆县捻贼陈大喜,伙同皖匪张洛行、龚德之流,从湖北襄阳攻克平靖、武胜、九里三关,突然又返回河南境内来了!”

    蒯贺荪一听此言,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慌忙问道:“据你所知,现在陈大喜诸匪正在何处?”

    团丁答道:“回大人,陈大喜正分股多路四出,蔓延于汝宁、汉江、长江、淮河各境,人不可胜数,势力实在大得不得了!”

    马传和说道:“如此看来,汝州我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我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说完即带上随从,匆忙离去。

    马传和一走,屋里就剩下蒯贺荪一人跳独脚舞了。他想到:“既然我蒯贺荪有吓跑蝗虫的能力,难道还怕你几个作乱的毛贼不成?我该如何对付他们呢?”思来想去,只有举办团练一条路可走了。兵为护佑之本,我虽然没有兵权,可是我有丁权,只要能拉起几百人的团丁,有他们护佑在我的身边,也就够你陈大喜喝一壶的了。

    由于张洛行黄旗捻军的到来,信阳一直得不到外援,驿道中断,南北梗阻,几乎使蒯贺荪与外界失去了一切联系。在信阳境内,自北而南,自西而东,有堡寨数十个,悉数被张洛行、龚德、陈大喜占据,他们还跃跃欲试,企图攻扑州城,这使得蒯贺荪寝食难安,终日不得安宁。

    正当蒯贺荪在州府内坐立不宁的时候,忽然又有团丁跑来禀报说:“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呢?不知从哪里来了数不清的饥民,他们围坐在四城门之外,吵嚷着要您开仓放粮,救他们活命哩!”

    蒯贺荪闻听此言,不禁毛骨悚然,恶感顿生。他烦躁地对团丁说了声:“眼下正是莠民造反,良莠难分的时候,城外又有大批捻贼屯驻,是不是他们在背后所操纵,现在也未可知,待我到城头上亲自去查看调访,而后再做定论吧。”

    说完,便带上五十名勇丁,乘着四人轿子,首先来到南门。因为这汝州之南,便是一望无垠的伏牛丛山,捻军多隐伏于深山之中,故而蒯贺荪先到南门。

    在团丁的搀扶之下,蒯贺荪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才爬上城头,早已累得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心跳加速。他嘲笑自己说:“我这个人就是奇怪,每顿饭食都离不开美酒肥肉,整日里吃着这美馔佳肴,如何能不飞快长膘呢!”

    人在福贵中,尽管每日忙于公务,也难免不天天长肉生膘。蒯贺荪到底有多重,一问抬轿子的轿夫便可知晓。一乘轿子落在四个人的肩膀上,不但轿干被压弯,抬轿人也是举步艰难,举步困难,要不是为了挣钱糊口,谁愿意跑到城里来受这份洋罪呢?

    蒯贺荪站在女墙边探头望城下一望,只见城门外聚集了有好几百人,有的扶老,有的携幼,有花甲老人,也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则躺倒在地,由于长久未能进食,都已是被饿得有气无力,痛苦的呻吟之声此起彼伏,嘤嘤的哭泣之声响个不停。城下人抬头望见城上有人,有人认识是蒯贺荪,便挺着虚弱的身体,朝城上喊叫起来。

    “蒯大老爷,快快搭救一下我们这些快要饿死的人吧!”

    “蒯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您好人有好报,可怜可怜我们吧!”

    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一个年轻女人怀抱着孩子,使劲的将婴儿的嘴巴往自己的奶头上按,由于用力过大,奶头将婴儿的嘴巴堵得死死的,孩子无法呼吸,婴儿不一会便停止了哭泣。女人用手摇晃着婴儿的小脑袋,仍然听不见婴儿的哭声。她只好将自己的腮帮子紧贴婴儿的嘴巴,这才发现,孩子已经断气身亡了!

    女人怀抱死去的婴儿,抬起没有眼泪、干瘪而枯涩的眼睛,用小得像苍蝇的飞鸣声一样的声音,对城头上的蒯贺荪说道:“蒯大老爷,听说您在杭州任按察司时,就是一个有名的清官。咱汝州地界遭了蝗灾,田间的禾苗全被蝗虫一扫而光,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家中无粮,实在是无法活命了。望大人您大慈大悲,大施仁爱之心,开仓放粮,救救我们吧,否则我们可都要被饿死了!”

    看着城下这些可怜的农民,蒯贺荪的心中也曾在短时间内产生过一丝可怜之情,开仓放粮的思想一时升上了他的心头。但他又转念一想:“我若是此时放粮,要是城外的捻匪乘虚而入怎么办?要是将粮食放光了,城中的官吏人等如何活命?”想到这里,他一狠心,暗自告诫自己:“千万不可有妇人之仁,更不可以凭一时的冲动,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

    想到此处,他一咬牙,一狠心,匆匆走下城头,坐上四人小轿,轻轻摇晃着,经过短时间的颠簸,又回到自己的家中去了。

    蒯贺荪走出轿门,早已见到夫人站在门口迎接。俗话说,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偏这位蒯大夫人却是一位出了名的女贪眷,要是有人欲找蒯贺荪帮忙,必先私下以金银贿赂他这位夫人,再由她从中说和怂恿,事必成功。有人送她一首打油诗,如此写道:

    贪妇狮子大开口,欲将帑银吞口中;巨口能吞金元宝,攫尽国库她嫌少。

    光州来了兵备道,丈夫坐衙贪妇操;前台由他来表演,后台由她忙抓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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