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天良丧尽赛虎狼,断命归阴余际昌

    第四十六回 天良丧尽赛虎狼,断命归阴余际昌 (第3/3页)

我张曜不是你的对手,战你不过,我只好退出战场了!”

    说完虚晃一枪,两腿紧夹马肚皮,坐骑会意,猛然向正阳城方向狂奔而去。官文一见张曜逃走,自知不是张宗道的对手,也虚晃一枪,紧随张曜而去。余际昌眼见张曜、官文逃走,不免心中大怒,狠狠地啐了一声,骂道:“大丈夫战死沙场,死而何惧?尔等不战而逃,有失我大清军人的脸面,真是懦夫!”

    你想,战场上瞬息万变,哪容得你胡思乱想,思想走神?正在余际昌诅咒张曜、官文不战而逃的时候,张五孩的枪可没有停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扑哧一声,张五孩的竹竿枪矛已经将余际昌的前胸刺穿,余际昌哎呀一声,尸体跌落马下,绝气身亡。

    此一战斗,清军近万人都死在了捻军抢下,捻军也付出了三千多人伤亡的重大代价。不过可喜的是,捻军缴获战马八千余匹,大炮、枪械、刀矛等五千多件,还有未来及点数的辎重物资,张宗禹等人大获全胜,凯旋回到了张洛行、龚德身边。全军无不欢欣雀跃。

    张洛行拉住张宗禹的双手,激动地说道:“宗禹啊,此一役也,你没有辜负叔父的期望,以实际行动为咱们捻军争了光,余际昌乃清廷大将,他的死亡必然会引起清廷的震动。”

    张宗禹说道:“叔父不要谬夸,杀死余际昌一事,功劳全在张五孩一人,我张宗禹无功可言矣。”

    龚德说道:“打仗制胜,大将之功怎可没?人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即此意也。当然,五孩之功也不可没,倘无将兵配合,胜利之事即不可言,各有侧重,我当为少旗主和张将军同时记此大功!”

    张五孩说道:“此次战斗之所以取得胜利,皆因我宗禹哥指挥得法,功劳簿上主要还是记他的功劳吧,我可不喜欢背个什么功劳簿在身上,免得今后打起仗来成为累赘!”

    张五孩的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给逗乐了。安娇说道:“五孩既然不想要这个荣誉,那就把它转让给我好了,待将来打垮了清妖,我把它背回家中,安放在屋内显眼的地方,将它给供起来,天天看着功劳簿,不用吃喝,又省粮食,又省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正在众人说笑嬉戏的时候,忽见张宗先跑到张洛行面前,说道:“父亲,据派出去的探马回报说,刘铭传的花旗军队,在信阳境的长台关与程二老坎和姜太凌的捻军激战两昼夜,在城北四十里处的四棵柳树村,为掩护程旗主撤退,部将明大山只身一人冲入敌阵,在杀死刘铭传敌兵二十多人后,身负重伤被俘,然后被刘铭传凌迟处死。死时仍大骂刘铭传不止,他死的十分壮烈!”

    龚德问道:“现在程二老坎和姜太凌在什么地方?”

    张宗先回答说:“目前程、姜二位旗主已率领军队西撤,并乘台子湖官绅修寨未竣,突然发起进攻,一举将该寨攻破,将守寨团丁全部诛杀,占据该寨,是为缓兵之计。”

    张洛行说道:“这程二老坎总是我行我素,天马行空,我曾多次劝说过他,让他与我合军一处,这样既可壮大捻军的实力,他程二老坎亦可有个依赖之处,但是都被他拒绝了。以他目前的实力来讲,无论清军哪一个将领出军讨伐,他都难以独自阻挡,如若长此下去,我看他定是凶多吉少!”

    龚德说道:“我还是那句老话,这叫做人各有志,不能强勉。当初在雉河集聚义时,我记得他就曾经说过,有枪有人便是草头王,一旦竖起大旗,我程二老坎就是老子天下第一,有谁还能够奈我何哉?”

    张宗禹说道:“唯我独尊,老子天下第一,认为有了几个人、几杆枪,就可以一统天下,叱咤世界了,这种狭隘的农民意识,如果不加收敛,将会带来无穷的灾难!”

    张宗先说道:“探马还禀报说,清军总兵穆正春带领三千团丁,途径陡沟,现正由信阳当谷、新店、左家店向程二老坎包抄而去。本月二十三日,由青山店至双桥镇北之七里图,与程二老坎之军交战,结果当谷队长黄永修被击毙,左家店队长曹文彬、汤大国被捻军抓获,执送至程二老坎处,也当即被杀。”

    龚德听完张宗先的叙述之后,诙谐地说道:“这个买卖做得还不错嘛,只赚不赔,也算是划算了。”

    再说张曜、官文双双败回正阳城之后,他们的军队已经损失大半,二人伤心地只是欲哭无泪,垂头丧气,痛苦难耐。

    由于连年战争,正阳屡被摧残蹂躏,已是满目荒凉,街道两旁商店大门紧锁,街上行人寥寥,甚至连狗吠鸡鸣之声也难以听到,气象惨淡,处处呈现一派萧条景象。张曜、官文骑马走在大街上,身后紧随不到一百名骑兵,想到半天前还是一呼千拥的队伍,被张宗禹打得剩下如此景象,不免心中怅惘,悲哀之情顿然涌上心头,真是欲哭无泪。

    正在二人不知所往的时候,突然街旁店门一响,店门半开,一位中年妇女打开店门,朝门外泼出一盆污水。张曜在马上一抱拳,客气地问了一声:“这位大嫂,我等是刚从前线归来的官军,初到该城,地理地情不熟,还要借问一声,贵县府衙在何处?”

    那位中年妇人打眼一看,见面前这帮军人个个满身尘土血迹,无精打采,精神全无,估计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又吃了败仗,不免心中感到可笑。她走出店门,用手指着正西方向,说道:“官人,你们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直向西走,约走半里路不到,逢一条南北大街,然后向北拐,再向东拐,就是县衙所在了。”

    妇人说完,即赶忙返回店内,随手关上了店门。官文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在张曜马后,按着妇人指示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在张曜一行人走到南北大街尽头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处高大门楼,门楼下面站着一个正在打盹的团丁,一听到马蹄声传来,团丁立即惊醒,一看面前来的都是官军,他这才放松了神经,主动走向前去问道:“敢问军爷们这是打哪儿来呀?又欲往何处?”

    张曜没好气的说道:“你一个土包子团丁,管得是否太宽了?我等打哪儿来,又欲到哪儿去,这你都管不着。我只问你:你这儿是不是正阳县县衙所在?”

    那个团丁小声在口中咕哝了一声,也不知是自言自语再说什么,反正张曜他们没有听清,也就没再去追问。只听团丁说道:“不错,这里就是正阳县衙!”

    官文坐在马上又问了一声:“我们是从前方打仗归来的官军,是保护地方治安的栋梁。我来问你:你们的县令何在?”

    那团丁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军爷们来得不是时候,我们县太爷已经生病,都有六七天未升堂问案了。”

    张曜从马背上跳下来,手执马鞭,走到那个团丁面前,摇了摇手中的马鞭,然后厉声说道:“小子,你给老子识相点!我是朝廷军将张曜,你马上就去将你们的县令喊来,如果胆敢拖延,小心我抽烂你的脑袋!”

    那团丁一听张曜二字,不禁冒出一身冷汗,心中暗暗想道:“我的个娘来,原来他就是那个杀人如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杀人魔王张曜哇!”想到这里,赶忙撒腿跑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从大街东面来了一乘二人肩舆,轿子来到县衙门口便停了下来。轿帘一掀,从轿内颤巍巍走出来一个身高不满五尺,满脸横肉,脸庞细长,满脸络腮胡子,身着官服官帽的官员。不用多问,他一定就是正阳县令了。

    那人一见张曜,便拱手一揖,用颤抖的声音自我介绍道:“本人乃正阳县令郑修业是也,近日身染疾患,头晕脑胀,茶饭不思,全身不适,所以未到县衙公干。不知张将军驾到贵县,有失远迎,还望张将军海涵!”

    官文插话说道:“郑县令可能不知,我就是朝廷命官官文是也,今日在贵县陡沟一代大战捻匪,劳累辛苦备至,厮杀折腾了一天,到现在还水米未进,闲聊之话就不必多说了,你赶紧命人快快给我等准备饭食,让我等饱餐一顿吧!”

    在郑修业带领下,张曜、官文以及他们的随行残兵败将,都先后进入县衙,早有公差人等上来伺候,牵马的牵马,喂马的喂马,众皆走入县衙大厅,差人搬来板凳座位,让这些疲惫之军落座休憩。郑修业又命人去打点饭食,一阵忙乱,不必多说。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做好的白米饭就摆上了饭桌。菜无好菜,只是几大盆白菜炖豆腐而已。郑修业抱歉地说道:“二位将军突然驾到,本县毫无准备,饭菜简陋,只可以填饱肚子而已,还望张将军和官将军原谅才是。”

    张曜和官文只顾将米饭往嘴里送,哪里还顾得上说话,只是不住的哼,哼,算是对郑修业的回答。几碗米饭下肚,张曜、官文一行人等又都恢复了元气,顿感底气充足起来。张曜问道:“看来郑大人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何以就病成这样了呢?”

    郑修业哀叹一声,答道:“咱们都是官场上的人,我也不必欺瞒二位了。最近以来,张洛行、龚德,还有程二老坎、姜太凌,屡屡侵犯正阳县境,搞的是鸡犬不宁,使人不得安生。更有甚者,县内莠民也乘机作乱,把我搞的是焦头烂额,终日不得安息,这不连吓带累,就体力不支,一下子便病倒了。”

    张曜听后,深有感触地说道:“想我大清江山,从先祖努尔哈赤创业以来,历经二百余年,久盛不衰,未成想传到咸丰年间,就日渐衰竭,虽经我等拼命扶持,却也难见成效,难道就像唐宋一样,气数已尽了不成?”

    官文说道:“张将军向来是正气凛然,叱咤疆场,即使面对死亡,向来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人,现在如何也对我大清朝失去信心了呢?”

    张曜摇了摇头,说道:“官将军此话差矣!我只是随感而发罢了,至于说到对朝廷的赤胆忠心,我张曜哪一点不比你官文强!这些都是咱们的私下看法。你就不必太认真了!”二人还要说些什么,下回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