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刘铭传翻脸杀人,彭仲仁在劫难逃

    第三十九回 刘铭传翻脸杀人,彭仲仁在劫难逃 (第1/3页)

    任柱说道:“你所说的这个情况,在去年也早已有人向我提起过,但是此人一直到现在也无任何异常表现,而且他也不在我的身边,要想刺杀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任柱是一个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就是在夜晚睡觉,一旦有风吹草动,我也会马上发现,将他剪除,不留祸患。就像彭大侠你一样,策划了很久的一场暗杀,在紧要关口,你不是也没有得逞吗?”

    彭仲仁羞愧的说道:“任旗主此话倒也不是虚夸,你的武功是我此生未见。不过我还听刘铭传炫耀过,说在你们的捻军中,有他遣派的两名女刺客,她们已经双双打入蓝旗捻军内部,时间已有两年,常言道英雄难过美女关,任旗主我提醒你,千万可不要大意啊。”

    任柱嘿嘿一笑,说道:“美人计在别人身上可能会起作用,但是要用在我任柱身上,那就等于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了,因为我任柱生来就不近女色。要说男刺客在我捻军中,我还可以相信;至于说到女刺客,我可以绝对有把握地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在我的蓝旗捻军中,至今为止,还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女性!”

    彭仲仁不解地问道:“就在昨日晚间的宴会上,不是就有四位女侠与我等同桌进餐吗,任旗主怎就说在你的军中没有女性呢?”

    任柱又嘿嘿一笑,说道:“原来你在怀疑她们。实话告诉你吧,齐彩凤是太平山寨的一寨之主,牡丹、芙蓉和赵秀敏都是她的生死姐妹,她们虽非一母所生,但是生死与共,形影不离,比起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来,毫无两样,在她们四人之间,我可以敢打百分之百的保票,她们四人中绝不可能有奸细与刺客。而且我也不是与她们第一次打交道了,他们要是想杀我,有多次可以动手的机会,为什么她们还迟迟没有动手呢?因为她们根本就不是刺客,而是我任柱的同盟军。这,我对她们都知根知底,我可是放了一百个心的。”

    彭仲仁对任柱的话也深信不疑,他点点头说道:“此次任旗主将彭某活捉,还不杀不辱,使彭某深信你们捻军的为人,绝非像官府所说的那样,是贼,是匪,是大逆不道的叛逆,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据彭某看来,大清朝的气数将尽,就像是一个到了垂暮之年的老人,将来统领天下的人,就非你们捻军莫属了。”

    任柱说道:“所有的战争,无不是由当权者所造成。我们手持刀枪,厮杀于战场之上,一旦对方被解除了武装,只要他有悔过之意,也就不再是敌人了。我任柱既然今天将你释放,今后你我即使不能成为朋友,但愿也不要再刀兵相见。希望你回到罗田城以后,不要再举屠刀,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只是你要当心刘铭传此人,他早已被朝廷收买和利用,他可不是一个心地善良之辈。”

    此时,赖文光和齐彩凤众人也都起身来到任柱的寝室,述说着各自对昨日晚宴的感受。赖文光说道:“既然任旗主宽大为怀,还要将彭大侠立即释放,他这样做,也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彭大侠,你什么时候动身回罗田,我马上命令军兵去给你准备战马和行囊,然后你就即刻动身,免得夜长梦多。”

    说话之间就做好了安排,不多时,即有军兵将彭仲仁的战马牵过来,还有他的行囊和兵器,一并交到了他的手中。

    任柱说道:“请彭大侠检查一下,是否还少了什么东西?如果少了,我们即刻就给你补上。”

    彭仲仁不好意思的说道:“带罪之人,承蒙不杀,即是万幸了。何敢再劳任旗主如此关照!行武之人,除了手中的兵器之外,就是几两碎银子,别无他物。如若我还当着诸位的面点数银子,我那不就太没有人情味了吗。”

    赖文光说道:“既然彭大侠执意不肯数点,那就随你的便吧。吃过早饭之后,你就可以马上上路了。”

    早饭仍然由戴德高老人准备。在饭桌上,戴德高老人感慨地说道:“一直被官府视为土匪的军队,却有如此道德高尚的将领,不但对前来刺杀自己的人不辱不杀,还奉为座上宾,这样的事情我老汉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到底谁残忍,谁仗义,彭壮士不久即可见分晓了。”这本是戴德高老人无意间说出的话,不想日后却成为了警示的预言。

    彭仲仁说道:“我彭仲仁不是草木之人,我已经听出了戴老人家的话外之音。谁能断定我回到罗田城之后,不会有生命之忧呢?刘铭传军权在握,也就掌握了生杀大权,我彭某人的死活,对他这位刘大将军来说,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不过我们彭家已经死了三位,再多死一个又有何妨呢!”

    彭仲仁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着,止不住又流出了眼泪,及直到后来他竟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赵秀敏风趣地说道:“你们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材,朝廷的脊柱还要靠尔等来支撑呢,你一回到罗田城,说不定还会受到刘铭传的夹道欢迎呢。”

    彭仲仁强忍着心中的悲愤,说道:“赵姑娘终究年纪尚轻,你涉世不深,对朝廷内的尔虞我诈没有亲身体会过,那些个官老爷可不像你所想像的那样宽厚仁慈,他们都是些吃人肉不吐骨头的人,这一点我比你清楚。不过刘铭传真的要杀我,我也没有办法,那就只好随他的便了。”

    时光在不知不觉之间迅速流逝,彭仲仁到底家在罗田,那里还有他的妻子儿女,夫子河村再好,也不是他的久留之地,明知回去之后凶多吉少,就是面前是鬼门关,他也还要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彭仲仁虽然有些恋恋不舍,还是牵过了他的战马,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朝村外走去。当他骑上战马后,还不停地回头张望。他的战马越走越远,站在村头的众英雄已经看不清彭仲仁的面孔,从他坐在马背上的举止来看,众人心中在猜想,他肯定是又流出了眼泪。渐渐地,彭仲仁的战马拐过一道山崖,不见了踪影。人们这才回到村中,又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经过数场战争摧残的罗田城,处处呈现出战争创伤留下的痕迹。但见城墙坍塌,倾圮荒凉,街道两旁商店门户半掩半开,店老板多数倚门站立,用呆痴的眼光朝大街上观望,期待着能有顾客到来。城门口到处是横躺竖歪的难民,饥饿的求告声,乞讨者的呻吟声,还有偷窃者逃跑的脚步声,紧随后面追赶者的呼喊叫骂声,交织在一起,不言而喻,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用不着作者更加详细的去描述,人们也不难猜出它的端倪了。

    彭仲仁骑在马背上,沿着荒凉冷清的街道徐徐前行,约莫走了半袋烟功夫,眼前出现了一个用青砖围裹起来的大院落,黑漆的大门有半丈来宽,漆色大部分都已脱落,不知是哪一年贴在门板上的一幅春联,红纸已经变作了枯黄色,但用标准的宋体书写的字体还依稀可辨。上联写“风和日丽春光灿”,下联写“布谷声声催春归”,横批是“福贵满园”。彭仲仁已经不止一次看过这副春联,他甚至能将它背下来,过去一看到这副春联,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当他再一次看到这副春联的时候,过去心中那种幸福的感觉不禁一扫而光,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与心酸。当他看到门楣上的横批“福贵满园”四个大字的时候,心中突然生出来一种强烈的仇恨之感,看着面前无论什么都不顺眼,他真想拔出随身携带的宝刀,霹雳啪嚓,将面前这个支离破碎、满目疮痍的世道劈他个稀巴烂!

    想到此,他突然挥舞拳头,朝着大门猛捶起来。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连捶了三四遍。捶门声惊动了院内的主人,只听里面传出一个稚嫩小女孩的声音,她用尖尖的、又有些颤抖的女高音问道:“外面是谁在敲门?”

    彭仲仁听出是自己小女儿兰兰的声音,不禁陡然生出一丝亲切感,他马上换成一种和蔼的语调,说道:“兰兰,是爸爸回来了,你快给爸爸开门吧。”

    可以肯定,里面的兰兰对自己爸爸的声音也是熟悉的,只听她迈动轻快的脚步,一蹦一跳的来到门边,吱扭一声,两扇黑漆大门便迅速被打开。兰兰一下子扑到在彭仲仁的怀抱中,喜极而泣,她抽噎着说道:“爸呀,你去了这些天,家中一直也得不到你的消息,我妈,我姐,还有我哥哥,一家人都整天为你提心吊胆,连晚上睡觉,也一夜一夜的无法入睡,尤其是俺妈妈,她整天想你想的来茶不思,饭不想,还总是以泪洗面,你看,妈妈都瘦了一大圈了呀。”

    兰兰一边说着,一边回转身去,用小手指了指早已站在屋门口的彭仲仁的妻子、她的妈妈。彭仲仁牵马走到妻子近前,看见妻子面目憔悴,皮肤蜡黄,这哪里还像过去的那个“罗田一枝花”呀,要是走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说不定自己都无法认出她来了。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夫妻二人就是心中藏有千般的爱意,也只能默默的隐藏在心中,不敢用行动来表达。

    儿子彭延年走向前来,顺手接过彭仲仁手中的马缰绳,牵到马槽上去饲喂了;大女儿彭秀芳在屋中的花瓶中取来一只鸡毛掸子,弹去彭仲仁身上的尘灰;小女儿彭兰兰则撒娇的搂住彭仲仁的脖子,纠缠着让彭仲仁说说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都干了些什么;妻子杜兰芳则独自躲在内房暗暗流泪去了,对于她来说,彭仲仁能够平安归来,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也是最好的安慰。结婚二十多年来,只要是彭仲仁骑马外出,他就没有一天不为他操心,今天丈夫又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的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又像一块石头落在了地上。

    彭仲仁看到妻子如此悲伤,将一颗炽热的心都扑在了自己身上,心中想法颇多,就站在内房门外独自发呆,胆怯的不敢到妻子身边去。这时,小女儿彭兰兰悄悄走到他的身边,俏皮的说道:“俗话说,小别似新婚。我娘这是用她独特的方式在等你进屋呢,还不赶紧去亲热亲热!”

    不想兰兰的话被屋内的杜兰芳听得真真切切,她假意嗔怒地说道:“你个死丫头片子!你一个还未满十五岁的小孩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真不知道害臊!”

    彭兰兰对彭仲仁做了一个鬼脸,吐了一下舌头,然后趁彭仲仁不防备,猛地一下将他推进了屋内,一转身连蹦带跳,跑到自己的闺房去了。

    彭仲仁踉踉跄跄走进屋内,见妻子正背对着自己,面对梳妆台在愣神,便一下扑了过去,用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然后杜兰芳也回转身来,伸出她纤柔的双臂,用力将彭仲仁紧紧搂在了怀中,用发颤的嘴唇,和她亲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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