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魔王,你穿帮了

    第20章:魔王,你穿帮了 (第3/3页)

到李暲正仰在椅子里睡觉,卫冲在后面磨刀,王婶王叔倒是都在,原来铺子里一处漏雨,几个人正合力的修着。

    离开玉柳街来到这里,让袁娇娇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和众人打过招呼,李暲卫冲见到自己神色倒还如常,王婶则是一脸有话要说的神情,袁娇娇查看了一番货物,感觉李暲今日做的豆腐不多,但今日是大雨天,做的少也属正常。

    清查了一下账目,发现赚的比先更多了,心情更好,夸奖了李暲一番,便给了他一包钱,让他去得月楼买些酒菜,大家晚上热闹热闹。

    李暲接过钱,打量了打量她的神色,有些迟疑。袁娇娇便问怎么了,李暲小心道:“掌柜……王爷不是在你家么?晚饭你怎的不在家吃?”

    提起南阳王来袁娇娇就一肚子的烦恼,沉下脸来说:“我便是躲着这个魔王才来和你们混得……”又叹口气道:“他再不走,这日子真没法过下去了。”

    李暲见她心情不好一样,连忙宽慰了几句,打着伞去了对面。

    王婶便又拉她说:“这几日宋老板回来了,还来找过你,不过后来就不曾来了,据说他这酒楼想盘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回家还是怎的?”

    “什么?盘酒楼?”这倒是个意想不到的消息,袁娇娇往对面望了一眼,果然见得月楼门庭更加冷落,小伙计都在店里聚着打牌。

    王婶笑道:“是呀,我问得他要的价钱极低,正和你王叔商量着要盘过来,我们做些别的生意,或者转租给别人,也都是有赚的。”

    “哦。挺好的。”袁娇娇心不在焉的应道,她和宋集如今也已经是无话不谈,按着她的年龄,差不多也可以嫁了,而宋集又是合适的人,他喜欢她,她也并不讨厌他,两个人算是水到渠成一般,袁娇娇甚至觉得,今年过年前后两人差不多有可能成亲了。

    但此时他却不声不响的要走了,也不曾告诉她一声,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然而转念一想,南阳王这样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武原镇,又住在了自己家里,宋集也一定听说了,更有可能听到很多闲言,南阳王和她——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宋集这样决定,从他的立场来看也是正确的。

    云泽,云泽已经走了。

    宋集,宋集也要走了。

    那个魔王,那个魔王怎么还不走啊?!

    袁娇娇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盼望着留下的反而走的迅疾而干净,拼死推拒的却偏偏总是甩也甩不掉。

    也许这就是上天注定吧。

    可是她实在不能想象和南阳王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样的,这样没有未来的在一起会让她恐慌、无助,会伤害到她。

    她只是浮世中最最弱小的那个人,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她生在这世间是何等的寂寞啊。

    为什么他还总是欺负自己呢?

    想到这里袁娇娇不由得又一阵灰心。

    不一会儿李暲将饭菜买来,宋集也来了。

    几日不见,宋集似乎又清瘦了一些,但依然还是儒雅的风范,看到袁娇娇,说:“好几日不见你来了,近来可好?”

    袁娇娇从这话里听出了疏离的意思,一边在心里暗恨南阳王,一边有些愧意的道:“总想着来,但一直不得空,今日凑巧,你也一起吃饭吧。”

    因为愧疚她亦不想再拉着他不放,她是个良善的,不愿意伤害人的女子,只是许多事她都是身不由己而已。

    宋集眼中有复杂的神色掠过,微笑着点点头说:“我带了些酒来,今日大雨,店里没什么事,正好聚聚。”

    说着和李暲他们将桌椅调开,摆上酒菜,王婶又将自己带来的一些咸鸭蛋之类的切开配菜,过了一会儿彩凤也来了,于是更加热闹,大家坐齐了,开始吃饭。

    席间王婶先问宋集盘铺子的事儿,说想盘过来等语,宋集望了袁娇娇一眼,眼中有不自然一掠而过,说盘给哪个都一样,他如今想做些别的生意,各处跑跑等语。彩凤晚来,一坐下却问:“娇姐姐,你来没和王爷说啊,我来的时候,你家里那尊爷站在屋檐下看雨,还问我你在不在我家……”

    袁娇娇一听南阳王二字就头疼,愁苦的蹙着眉头说:“没告诉,我在家闷得很,如今只盼着他快走——”

    袁娇娇对南阳王是很感兴趣的,又絮絮叨叨的问南阳王的一些琐事,继而托腮赞叹道:“娇姐姐,我觉得,你们家的大门如今都快被他闪瞎了,男人竟然也能长成这样……”

    袁娇娇听了有点囧,这是什么比喻啊。

    袁娇娇不想谈论南阳王的问题,幸而宋集及时的转移了话题。

    李暲、卫冲两人看起来很怨念的坐着,倒是对南阳王这个话题看起来一点兴趣也没有,大家喝着酒,慢慢的便也到了近二更天。

    李暲几次忍不住站起来,要送袁娇娇回去,袁娇娇很不愿意回去,一心想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可是坐了没几盏茶的功夫,忽然听到前门有人敲门,大家以为有人来买东西,彩凤去开门,不大一会儿却领进来两个侍卫,都带着斗笠,身上是湿的,进来见了袁娇娇躬身施礼道:“袁姑娘,王爷派我等来接你回去——”

    袁娇娇在众人各样的神色中脸红了……

    想到王婶王叔以及宋集,她简直是很仓惶的便起来,说:“你们先吃吧,我得回去给王爷烧茶了……”说着便急急忙忙的走了。

    外面是一乘小轿子等着她。

    连在外面吃个饭也吃不安生啊。

    袁娇娇坐到轿子里的时候,觉得一肚子的菜饭都化作了硬块,硬硬的哽在胸腹之间。

    袁娇娇到家的时候,家里灯火通明的,她在廊下下轿,正屋的门洞开着,正屋当地放着一张大桌,南阳王披散着头发,换了一身黑色红里的锦袍,正在桌案上的大纸上画着什么,见到她回来,扭脸一指旁边的砚台,意思是叫她来研磨。

    袁娇娇本不待理他,但又一眼看到了桌案上的画纸,那上面有半幅万里江山图,气吞山河,看起来十分的震撼。

    袁娇娇爱画,更爱风景,只看了一眼便爱不释手,忍不住迈步走了进来。

    南阳王竟然也善画。

    袁娇娇走近了看,只见远山近水,陡崖峭壁,竹篱茅舍,云丝雾气,原来他画得便是桐溪这处的景致,山势景致都被他添改了,现在看起来他画得似乎是冬日的桐溪,远山含黛,水瘦山寒,云雾缭绕下,别有一番旷朗清奇的气势,然而那远山漠漠,平川历历,江河奔腾逶迤,又十分的具有气势,袁娇娇对有才人没有抵抗力,果然拿起墨块来替他研磨。

    南阳王停下手等她洗笔,看了看她,问:“吃过饭了?”

    袁娇娇点点头,并不接下文。

    南阳王便微微一笑,含义莫测一般,又开始挑拣旁边的颜色,赭石,花黄等等,冬景用色具是暗沉或者清冷的,他熟练的将颜色晕开,慢慢的调匀,一边对袁娇娇道:“度支员外郎宋迪工画,尤善为平远山水,其得意之作有《平沙雁落》、《远浦帆归》、《山市晴岚》、《江天暮雪》、《洞庭秋月》、《潇湘夜雨》、《烟寺晚钟》、《渔村落照》,谓之‘八景’,好事者多传之。往岁小村陈用之善画,宋迪见了他的山水,对陈用之说,‘汝画信工,但少天趣。’陈用之非常的叹服,说,‘我唱担心自己不如古人的地方,正在于此。’宋迪闻言说,‘此不难耳,汝先当求一败墙,张绢素讫,倚之败墙之上,朝夕观之。观之既久,

    隔素见败墙之上,高平曲折,皆成山水之象。心存目想:高者为山,下者为水;坎者为谷,缺者为涧;显者为近,晦者为远。神领意造,怳然见其有人禽草木飞动往来之象,了然在目。则随意命笔,默以神会,自然境皆天就,不类人为,是谓活笔。’陈用之听从了这个方法,画技从此大进。本王幼时学画,亦用此法,然而总无效验,后来游历了一些山水,胸中有丘壑,方才跳出此牢笼。”

    “然而随着年岁日长,杂事日增,心中时常不得闲暇,画儿便有差了……”

    “今日无事,天晚有雨,忽然又有了兴致,试一试技艺可曾退步——”

    说着,慢慢的将颜色敷在山石树木上。

    南阳王闲谈的时候,一本正经,很像个好人,袁娇娇爱惜这幅画儿,在一边站着看,且她也知道,南阳王的技艺并非平庸之辈,至少,比她老爹教的好多了,因此十分不舍。

    暮雨萧萧,暮色深沉,深巷闻犬吠,风吹珠帘动,如果立在这里的不是南阳王,而是另一男人,大概就更完美了……

    袁娇娇看着他画完,一个挂画,一个将笔墨洗了,南阳王挥挥袖子伸了个懒腰,看着刚刚洗好东西回来的袁娇娇说:“我饿了——”

    袁娇娇无语凝噎,大雨的晚上,饿了?晚饭没吃吗,午饭不是做了很多吗?

    看着袁娇娇圆睁的双眼,南阳王马上说:“我不吃剩饭!”

    你!

    袁娇娇有些悲愤的打开橱子,一股异味扑面而来,中午朱铁衣他们做的饭菜赫然出现的眼前,各种黑漆漆乌起麻黑的颜色,这……能吃吗?……

    她端出了两盘,发现除了红烧肉之外,其他的简直连难吃的档次也算不上,简直就是不能吃,于是看了看能回锅整治的又拿到了小厨房,另外又拿了几个鸡蛋,一些青菜等物,随便给南阳王做点夜宵算了。

    南阳王好整以暇的坐在小书房看书,等着袁娇娇的夜宵……

    袁娇娇终于明白了,他真的就是想来折腾她的,他要的不是舒服不舒服,他就是喜欢折腾。

    想到这里,袁娇娇将自己的炒菜水平降到了最低,但南阳王竟然毫不嫌弃的都吃了……

    收拾了碗筷之后,这一夜算是安然的度过去了。

    袁娇娇不知道南阳王打的是什么主意,总之,她觉得南阳王应该在这里待不长了,因为她最近这两日已经经常看到许多将军官员之类的到镇上来觐见南阳王,虽然还没有找到她的小院里,但这只是早晚的事儿,南阳王觉得不方便的时候,自然会走的。

    谁知道南阳王竟然很有耐心。

    第二日又请袁娇娇领着他去钓鱼,第三日去采花,第四日逛街,第五日去听戏,回来之后袁娇娇满脑子都是依依呀呀的“米大的蜘蛛厮抱定。”头昏脑胀。

    这日的下午,是个暖风徐徐、霞光满天的傍晚,南阳王没再出去逛,而是站在院子里看天,袁娇娇因为他这几日都没有动手动脚,因此又不再十分的避着他,忙前忙后的在院子里做些杂事。

    南阳王看着她忙碌,十分感叹的样子,在她第七八次经过自己面前的时候叫住她,说:“你就不能歇一歇么?”

    袁娇娇看了看凌乱的院子,心想你歇着有人伺候,我歇着谁来干活呢?因此并不理他。

    南阳王却又嬉皮笑脸的跟上来,说:“娇娇,我要走了。”

    嗯?

    袁娇娇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这可真是她盼望了好久的消息,“哦,何时起身?”

    她整理着手里的小篮子问。

    “明后两日吧。”南阳王答道,弯弯的眸子亮晶晶的望着她,嘴角带着一抹阴险的笑。

    袁娇娇闻言有种大功告成的轻松感,也就心情愉悦起来,说:“那我提前收拾东西。”

    “嗯,有喜欢的东西不要忘掉。”南阳王说,背过身去,轻轻的挥动着折扇,观察葡萄架上的藤蔓。

    袁娇娇在高兴之中,压根没有听出这话的别扭之处,当天就开始收拾南阳王的东西。

    然而南阳王的东西实在是多,她一个人还真是难以收拾,但南阳王不急不躁的样子,也不叫朱铁衣他们来弄,不知道明后日是不是能走的成,因此心里又有些担心,担心归担心,她还是慢慢的收拾着。

    偶尔拿着一件东西去问南阳王要不要带走,似乎是有意提醒他:“你说了你要走的!”

    南阳王心中暗笑。

    到了第二日,南阳王照常的看书下棋写字会客,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袁娇娇于是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第三日,眼看着天黑了,南阳王还不动身,袁娇娇觉得自己等的花儿都谢了,问南阳王,南阳王说:“晚上走。”

    又是晚上走。

    袁娇娇想起上一次他晚上走把自己也裹挟走了,这次不会还这样吧,担心的望了他一眼,南阳王回以一个坦荡的微笑。

    吃过了晚饭,南阳王叫袁娇娇:“你先睡吧,我半夜走。”

    袁娇娇不明白,如今天下都是他的了,他为何还要晚上走,要避着什么人呢?

    她这次却是不敢睡了,喝了茶之后,一直在做针线啊做针线,听到街上的梆子声渐渐的打了三更。

    外面忽然有轻微的马蹄声,她忙起来看,便见正屋不知何时已经黑了,院门处有人话说声,接着便是马蹄声响,车子走了起来,渐渐的远了。

    他已经走了?

    没想到这么简单。

    她一时有些放松又有些失落。

    推开堂屋的门进去一看,果然已经没有人了,桌上的茶水还是热的,看起来南阳王刚走不久。

    袁娇娇查看了门窗,又将门关上,依然回到厢房里睡。

    然而却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了,朦胧中一会儿听见外面的风声,一会儿听见外面的雨声,好像是过了困劲儿。

    大约到了四更多天的时候,这才好容易又睡着。

    然而也只是睡了不多的时候,便感觉浑身疼,又到处摇摇晃晃的,睡不安稳。

    她疲乏又困惑的睁开眼睛一看,便见天光已经大亮,而一道黑色的衣袖,正拦在她的身上,辘辘的声音响起,一道软帘轻飘飘的拂过来,拂动她的面颊。

    车上?!

    南阳王竟然故技重施,又将她连夜裹挟走了!

    袁娇娇急忙坐起来,感受到身后的温暖,才知道自己是被南阳王抱在怀里的,她有些气急败坏,急回头望着身后人,却见南阳王靠着锦垫,却正睡得沉,被她这一挣扎,他慢慢的醒了过来,有些疲乏的揉了揉眼睛,望着她,两人大眼对小眼。

    “王爷,你!”袁娇娇气结,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能重重的呵责他。

    南阳王睡意未尽,复又将她揽在怀里:“怎么了,好人?”

    清晨的声音慵懒倦怠,带着无限的风情。

    袁娇娇没有心思体会,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心,道:“为何要带上我,我要回去。”

    说着又和上次一样要下车。

    南阳王将她抱得很牢,在她的头顶轻笑道:“回哪里?玉柳街的宅子已经没了——”

    “什,什么?没了?!”袁娇娇纳闷的睁大眼。

    “唔,我已命李暲卫冲二人将那宅子焚了。”南阳王轻描淡写的说,同时将她在怀里重新安置了安置。

    什么?!

    袁娇娇震惊在那里,心思百转,忽然就明白了李暲和卫冲二人的身份,奇怪的租客,奇怪的关注,勤劳的伙计,神奇的生意手段……往日李暲卫冲身上的种种奇怪之处此时一幕一幕的出现在袁娇娇眼前,原来,他们二人是他的人,那么说……

    她有些颓然和泄气。

    “为什么要烧我的房子。”

    她仿佛被人抽了力气一样,软在那里垂头道。

    模样儿有点可怜,南阳王低头望了她一眼,略微的有些不忍,但还是硬起心肠道:“从此你就跟着本王罢。”

    心里却又想,也许,就是为了让你恨我。

    即使是恨,也比无视要好得多……

    面对这样蛮横霸道阴险又固执的可怕,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王爷,袁娇娇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对付他了,她急怒攻心,一时脸色苍白,嘴唇紧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车厢里一时沉默下来,南阳王见她面色不对,也有些担心,轻轻的拍着她,安慰道:“莫伤心,到了雍都,我给你盖座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