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等了多久的归来
第18章:等了多久的归来 (第3/3页)
,这本是以前他在这里养病的时候,每次她出去他几乎必说的一句话。
往事瞬间袭上心头,袁娇娇差点击垮,有些慌乱的点了点头,几乎是夺门而出。
屋里,云泽望着那匆匆离去,仿佛对他避之不迭的纤秀背影,眸子是黑潭的颜色和温度。
她,果然变了么?
袁娇娇这一日在铺子里超水平发挥,卤水点多了,豆腐做成了石头,算账又出错,做绣活也差点将一副好好的绣工糟蹋了,总之百般都不在心上。
卫冲和李暲担忧的望着她。
她浑然不觉。
她出门的时候,已经忘了自己想的时日无多,应该好好和云泽说说话的决定,到了铺子里的时候又后悔,想回去又觉得那样太明显,她知道两人之间的界限在哪里,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的热情。
煎煎熬熬的等到了太阳落山,她交代了李暲几句话,算好了帐,便带着卫冲回玉柳街。
一路上见到她的人都问一句那书生怎么怎么了得话,袁娇娇一概含糊的应答着,不一时到了家。
她以为云泽还在王婶那里,因为听得她院里有说话声,而自家院子里还漆黑一片,于是便叫卫冲先回王婶家,她要回家稍微洗刷一下在过来说话。
心不在焉的推开了院门,院子里黑沉沉的,闻着四邻的饭菜香味儿,她放下手里的杂物,便往堂屋走。
然而刚迈步,便忽然惊讶的抬起了头。
原来云泽在这里——
就在葡萄架之侧站着,她因为心事重重,竟然没有看到。
如今看到了,然而两人相距不过一步之遥,暮色苍茫中,袁娇娇看着对面的人微微发呆。
“娇娇,我很想你——”
不知道天地静默了多久,她听到一个声音说,声音还是那个声音,说的话也正是她想听的,她浑身微微颤抖起来,一股不知道是什么酸甜苦辣甜得滋味儿在心里升起,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僵住了她的身心,她不能思考,不能动。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踏着暮色走近,近在咫尺,近到她的发丝已经飞上了他的脸颊,与他的发丝一起,纠结缠绕,难分难舍。
“云泽……”她听到自己低不可闻的唤了一声,终于还是被打倒了。
“娇娇——”对面的人伸手,温热的手指拂过她的面庞,握住了她的下巴,“我每日都在想你——”
下面的话便听不清了,因为眼前的人忽然俯下身,两片温热的唇落了下来,将她吻住,下面的话便消失在了唇齿之间。
久违的,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怀抱……
袁娇娇浑身战栗着,不知何时被他揽进了怀里,紧紧的拥抱,热烈的亲吻,天地于是又开始旋转,这一切的一切是真的吗?
不会是在做梦吧?
袁娇娇在云泽温柔热烈的亲吻中混沌一团,她只觉得全身发热,脸颊烧红的像炭一样,云泽的热情太过于猛烈,以至于她不得不推开他一些,却换来更深沉热烈的缠绵。
“娇娇……娇娇……”她听到他在她的唇齿间低唤。
“云泽……”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迎合,天荒地老,天荒地老,世界就此覆灭吧,只要让我永远和这个人在一起。
袁娇娇的泪从眼角不知不觉的滑落。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无声无息的啜泣了起来,泪水打湿了睫毛,也打湿了云泽的脸庞,袁娇娇身上的热度渐渐退却,温柔的激情退去,似乎只剩下了无尽的伤心。
伤心,因为一切都是假的,地老天荒也是假的……
云泽终于也停下了亲吻,他有些慌乱的擦着她的泪,眼里诸般神色掠过,他终于放开了她:“是我的不对,娇娇,你——不高兴我回来吗?”
他低声的道,歉意深沉而真诚,后面的话声音带着些颤音,袁娇娇心碎中听得了这一句话,眼泪流的更多了。
“是我不对。”她哽咽着说,她实际上想说的是:是我不对,我不该在此时意乱情迷,让你误会……
但她哽咽难言,下面的话却几次说不成句,最后,她终于憋足了气,指着门口说:“你……你走吧!我,我如今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说到这里,她早就知道的结局马上就要到来,不由得更加悲从中来,这个院子她简直站不下去,她转身急急的又出了门,直奔铺子的方向又去了。
她是不能清醒镇定的同他说话的,他于她,从来都是与众不同。
她一路擦眼泪一路往铺子里走,云泽没有追来,她略略放心,快到铺子门首了却又折回来,绕了个弯去了玉柳街后面的小湖。
她只是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
她的心还在狂跳,腿还在发软,心里的酸意还在一阵一阵的泛上来。
云泽的唇齿的味道似乎还在,那温暖的禁锢也还仿佛在身上,但他不是她的,他现在已经是楚国公主的未婚夫,即将是别人的夫君。
她刚才所做的那些都是错的。
她将脸埋在手心里,任晚风吹着自己,默默的,孤独的,一个人在湖边独坐,直到忽然听到有脚步声走近。
袁娇娇一惊,抬头一看,却发现来的是卫冲,卫冲像是在找人,提着灯笼,一边走一边各处照照,忽然看到了袁娇娇,惊喜的道:“原来掌柜在这里,王婶叫我来找你和呼延公子吃饭,我绕了个远路从这里走,没想到正碰上了——”
说着抓抓脑袋。
如果是在平日,袁娇娇一定觉得他在撒谎,黑灯瞎火的,他到这里来绕什么远路,但此时她却不想多说什么,便站起来说:“我不饿,想在这里坐一会儿,你们吃罢。”
卫冲见状颇无法,便说:“这里黑乎乎的,你坐在这里多叫人担心,要不,我给你留盏灯?”
袁娇娇以为他要说要陪在这里呢,原来是要给留盏灯,倒被逗得一笑,不想他回去拿这个说给众人听,于是站起来道:“呼延公子还在?”
卫冲顿了顿,道:“嗯,王婶拉他吃饭去了。”
袁娇娇听了便道:“那我先回家歇一歇,吃好了饭我和你们打牌。”
卫冲应了,两个人又绕过来,袁娇娇便回家,卫冲自去王婶院里。
看到云泽果然已经不在了,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觉得自己可怜可笑,自己的家竟然被人占了,想找个地儿歇息竟然也找不到。
回房点上灯。
然而还是忍不住去看看卧房——昨晚云泽是在这里睡得。
卧房里整洁如初,被褥甚至没有什么凌乱,桌上却多了一只小黑木盒,木盒的形状奇怪,袁娇娇忍不住拿起来打开看,见里面是十几粒黑色的药丸,心里忽悠了一下,立即想到了云泽以前的病。
她已经大体的知道了云泽当初不是病而是中了毒,险些伤及脏器,老王大夫当初说的很严重,他这药可还是治这个的,还是又有了什么新伤?
她拿着那木盒坐在床上,隐隐的替他担忧。
木盒还在,他又去吃饭了,晚上大约是不走的吧。
他流连在此,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还是有什么未完的心事。
想到云泽刚刚的吻,那热情还同以前一样,他也许对自己还有情意。
这样一想,袁娇娇又开始了两人之战,一个命令自己不许这样胡思乱想,一个各种让人神思恍惚的念头不断的冒上来。
她将这些念头都掐断,想:如今想这些都是过分的,这样的事,再也不能犯一次……
云泽走之后,过了五日,袁娇娇的病才好了,她整个人看起来却像是瘦了一圈。
卫冲李暲二人将这些看在眼里,一字不漏的将这些写成折子,传递到西南前线。
南阳王轩辕玦如今看起来霸气犹过往日,麾下百万大军,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更胜了一层,他在西南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的魏国的十万大军屁滚尿流,并扬言要灭了魏国。
嚣张肆意中,其实也有火烧屁股的焦急,这焦急便是由恒州发来的信造成的。
他身在前线,不可轻离,恒州远在千里之外,不是他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因此气急败坏,没事便搬把椅子坐在两军阵前骂娘——骂魏国国君,骂他是个没气量的小人,并威吓他再不在条约上签字并让出三百里地,就打到他的魏都里去,到时候叫他一块地也没有,全家老小都去喝西北风!
南阳王从小喜欢结交百样的豪杰,于是,就跟许多兵痞出身的将军们学来了这一身的海骂功夫,他骂阵的功夫可比一般的小兵们强多了,多少次对手不肯出战都是被他三言两语就骂了出来……
南阳王也有一个好处,深深的明白兵权在手的重要性,因此无论如何,这百万大军他如今是牢牢的抓在手里,谁也别想在他面前翻云覆雨。
他估摸着呼延云泽即使去了恒州,也呆不了几天——
可是,唯一不能保证的就是袁娇娇会不会跟他走。
袁娇娇,他想想她的模样,她的手感,她的味道,觉得全身上下没一处不蠢蠢欲动——本王看上的人,还没下几次口呢,怎能被别人抢去?
因此,他接到信后,差点就要派人立即去将袁娇娇绑架到两军阵前,赶紧收归囊中好放心。
然而那两个小子的信接着又来,说袁娇娇没走,还病了。
病了?
南阳王在大帐里走来走去——想派自己的御医去,然而手下的将军都说不可,说这样会增加袁姑娘的烦恼,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本王派个御医去看看病好放心,就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这个道理南阳王不懂。
但别人说,女人的心理就是需要细细揣摩和呵护的,王爷多忍耐点就好了。
轩辕玦也觉得,不派的话他的心理负担就重了,不过既然众口一词的都这样说,他也就算了,暗暗后悔自己当初没派个会医术的人打入武原镇。
于是传令叫卫冲等人,叫他们保证袁姑娘毫发无伤,并,心情也要好……
卫冲等人看了头大,两人一商量,决定只有把铺子的生意做好了,大约可以哄自家掌柜高兴一些,于是接到信的当晚,趁着夜色去找了附近几个镇上的保长,于是在袁娇娇生病的这段时间里,她的铺子的生意忽然好起来,每天店门一开,包子馒头豆腐小菜,诸般货物一卖而空。
卫冲李暲甚至擅自将价钱提高了一成,后来想了想,又怕袁娇娇来见了生疑,于是又恢复原价……
除此之外,李暲卫冲还十分尽责的,每日包揽了打扫庭院,甚至在袁娇娇家小院里栽花种草的植物,等袁娇娇养了六七日病起来的时候,便见自家院子里一片姹紫嫣红,开的是灿灿夺目,锦绣迎眸,大大的吃了一惊。
李暲二人在一边十分自豪的掐腰而立,彩凤掐了朵花儿自家带,笑眯眯的道:“赶庙会时这些花儿能拿到市上卖了。”
袁娇娇见他二人如此能干,十分过意不去,觉得月工钱三百钱太少了,便和王婶说了说,给他们提到了五百。
这几日生意好的爆棚,王婶王叔完全没意见,于是他二人竟因此而长了工资……
二人觉得,终于算是有点余钱了,于是一时兴奋之下,相约去了酒馆大喝了一顿,总算解了这么多日以来的瘾。
袁娇娇好了,身子更瘦了一些,也许是心情的关系,也许是看李暲卫冲得用,便更加少得去铺子里了,每日都是在家坐着绣花,正好张玦这两日来看彩凤,大家也见了一面。
张玦的职务如今调换了,比之前安定许多,这次来是和王婶一家确定婚期,带来了一院子的礼物。
彩凤之开心自不必说,袁娇娇这小院便映衬的格外冷清。
彩凤的婚期定在九月份,算算日子也没有几个月了,出嫁在即,彩凤反而十分恋家起来,也多了一分少见的稳重和忧郁,不过,她依然是欢天喜地的时候多,袁娇娇就喜欢她这一点。
暖洋洋的天气下,除了拆洗旧被旧衣物之外,王婶和彩凤忙碌的重头都是在做嫁妆,袁娇娇家里庭院宽敞,王婶经常把东西拿到她家来做,在院子里或者廊下铺上竹席,在上面做被褥等物。
这样的活计两个人做比较快,袁娇娇也经常帮忙,彩凤别的虽然都比较大咧咧,但针线上因为王婶从小教导,也是十分拿手的,三个人每日饭后便主要在家里做这些营生。
彩凤的嫁妆十分丰富,只是被面便有几十种花色,都是王婶亲自选的,有青苹色,断肠色,绿杨色,比翼色,晚霞色,燕青色,酱色,天玄色,桃红色,玉色,莲肉色,青莲色,银青色,鱼肚白色,水墨色,石蓝色,芦花色,绿色,五色,锦色,荔枝色,珊瑚色,鸭头绿色,回文锦色,相思锦色等等的名头,锦灿灿的摆了一屋子,看着十分的壮观,更有许多凤头彩绣嫁衣等物,杂七杂八的内容十分的庞大,袁娇娇一度望着王婶家那堆满了得厢房兴叹——就凭她们这两三个女人,要做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邻居百舍的热心人没事时倒也都来帮忙,因此袁娇娇和王婶家一向很热闹。
起先众人也有询问云泽怎么就去了的,也有询问云泽的家世的——因看到了他那些随从,袁娇娇均是含糊的回答:“家里有事,家里原是做官的。”之类的。
众人听了都恍然大悟状,说难怪这样等语,便又都说彩凤的事儿。
这样一来袁娇娇倒也没有了尴尬,日子流水一样平静的淌过。
宋集因酒楼生意不是特别好,如今又兼做些别的,经常会到外面跑,每次回来均给袁娇娇彩凤带些礼物,袁娇娇觉得不过意,然而无物相谢,便只能看到什么适合他这样常出门的人的,也给他买一些,或者有时候她去铺子里,也带些自己做的饭食送到得月楼答谢他之类的。
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送他的。
宋集另开了一个摊子,生意自是十分忙碌的,偶然得空能见上袁娇娇,说不了三言两语又必然被她店里的两个伙计冲破,他愈来愈怀疑这两个人的来路,然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南阳王身上去。
然而宋集自有商人的精明,他虽然不是很清楚内情,但知道以前那个书生回来过的事,也隐隐的感到他和袁娇娇之间,恐怕早晚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相逢……
袁娇娇的绣工在远近一带渐渐有名,她的绣活因为价钱贵,一般都在拿到州城里去卖,也有时被中间人买去,卖给更远的地方,因此这笔收入早已比打铁铺子里的生意不同,的确为她积累了一笔小小的财富。
想到爹爹在日,一直为无力修葺这幢祖屋而遗憾,如今有了余钱,袁娇娇便十分想完成他这个心愿,于是就麻烦王叔找了泥瓦工匠等人,将正屋、东西厢房,连带院墙门楼等房舍一并拆了重建。
五月份剩下的日子便都在忙这件事。
因为彩凤这里的嫁妆之事还没弄好,王婶家也一片忙乱,袁娇娇一个人更无力管众工匠们的饭食,是以在外面的小饭馆定了饭,每日结款,只让众工匠们去那里吃,倒省了不少事,后来镇上许多人家盖房子也都这样办。
因为地基不改,雇的人手又足,将入六月份的时候,房屋便重新盖好,里里外外焕然一新,再也不用担心晚上漏雨或者房屋坍塌的事儿了。新房子到处都有油漆的香味,粉白瓦黛,正面是五间正房,两侧各有厢房,一并连着南面的厨房、侧房等,两道走廊将所有的房屋串在一起,下雨天走来走去便比较方便了,院子原本是青砖铺地,如今也换了新的砖石,还在墙下各处留下了放置花木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房屋盖得多了,院子感觉比原来小了好些,袁娇娇一时有点不适应,不过好在很干净,明亮的阳光照进来,树影婆娑,到处都很整洁。
袁娇娇将正房收拾了一番,桌椅等物也换了,像是要把过往从心里拔除一般,她不怕花钱,把所有的用具都换了一遍。
以至于彩凤看了羡慕不已,嚷着说临走之前都要和袁娇娇在这里住。
袁娇娇听了不由得也觉得自己的房子收拾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