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鸡声鹅斗
第七十六章 鸡声鹅斗 (第3/3页)
娇走近了看,只见远山近水,陡崖峭壁,竹篱茅舍,云丝雾气,原来他画得便是桐溪这处的景致,山势景致都被他添改了,现在看起来他画得似乎是冬日的桐溪,远山含黛,水瘦山寒,云雾缭绕下,别有一番旷朗清奇的气势,然而那远山漠漠,平川历历,江河奔腾逶迤,又十分的具有气势,袁娇娇对有才人没有抵抗力,果然拿起墨块来替他研磨。
南阳王停下手等她洗笔,看了看她,问:“吃过饭了?”
袁娇娇点点头,并不接下文。
南阳王便微微一笑,含义莫测一般,又开始挑拣旁边的颜色,赭石,花黄等等,冬景用色具是暗沉或者清冷的,他熟练的将颜色晕开,慢慢的调匀,一边对袁娇娇道:“度支员外郎宋迪工画,尤善为平远山水,其得意之作有《平沙雁落》、《远浦帆归》、《山市晴岚》、《江天暮雪》、《洞庭秋月》、《潇湘夜雨》、《烟寺晚钟》、《渔村
落照》,谓之‘八景’,好事者多传之。往岁小村陈用之善画,宋迪见了他的山水,对陈用之说,‘汝画信工,但少天趣。’陈用之非常的叹服,说,‘我唱担心自己不如古人的地方,正在于此。’宋迪闻言说,‘此不难耳,汝先当求一败墙,张绢素讫,倚之败墙之上,朝夕观之。观之既久,
隔素见败墙之上,高平曲折,皆成山水之象。心存目想:高者为山,下者为水;坎者为谷,缺者为涧;显者为近,晦者为远。神领意造,怳然见其有人禽草木飞动往来之象,了然在目。则随意命笔,默以神会,自然境皆天就,不类人为,是谓活笔。’陈用之听从了这个方法,画技从此大进。本王幼时学画,亦用此法,然而总无效验,后来游历了一些山水,胸中有丘壑,方才跳出此牢笼。”
“然而随着年岁日长,杂事日增,心中时常不得闲暇,画儿便有差了……”
“今日无事,天晚有雨,忽然又有了兴致,试一试技艺可曾退步——”
说着,慢慢的将颜色敷在山石树木上。
南阳王闲谈的时候,一本正经,很像个好人,袁娇娇爱惜这幅画儿,在一边站着看,且她也知道,南阳王的技艺并非平庸之辈,至少,比她老爹教的好多了,因此十分不舍。
暮雨萧萧,暮色深沉,深巷闻犬吠,风吹珠帘动,如果立在这里的不是南阳王,而是另一男人,大概就更完美了……
袁娇娇看着他画完,一个挂画,一个将笔墨洗了,南阳王挥挥袖子伸了个懒腰,看着刚刚洗好东西回来的袁娇娇说:“我饿了——”
==
袁娇娇无语凝噎,大雨的晚上,饿了?晚饭没吃吗,午饭不是做了很多吗?
看着袁娇娇圆睁的双眼,南阳王马上说:“我不吃剩饭!”
你!
袁娇娇有些悲愤的打开橱子,一股异味扑面而来,中午朱铁衣他们做的饭菜赫然出现的眼前,各种黑漆漆乌起麻黑的颜色,这……能吃吗?……
她端出了两盘,发现除了红烧肉之外,其他的简直连难吃的档次也算不上,简直就是不能吃,于是看了看能回锅整治的又拿到了小厨房,另外又拿了几个鸡蛋,一些青菜等物,随便给南阳王做点夜宵算了。
南阳王好整以暇的坐在小书房看书,等着袁娇娇的夜宵……
袁娇娇终于明白了,他真的就是想来折腾她的,他要的不是舒服不舒服,他就是喜欢折腾。
想到这里,袁娇娇将自己的炒菜水平降到了最低,但南阳王竟然毫不嫌弃的都吃了……
收拾了碗筷之后,这一夜算是安然的度过去了。
·
袁娇娇不知道南阳王打的是什么主意,总之,她觉得南阳王应该在这里待不长了,因为她最近这两日已经经常看到许多将军官员之类的到镇上来觐见南阳王,虽然还没有找到她的小院里,但这只是早晚的事儿,南阳王觉得不方便的时候,自然会走的。
谁知道南阳王竟然很有耐心。
第二日又请袁娇娇领着他去钓鱼,第三日去采花,第四日逛街,第五日去听戏,回来之后袁娇娇满脑子都是依依呀呀的“米大的蜘蛛厮抱定”,头昏脑胀。
这日的下午,是个暖风徐徐、霞光满天的傍晚,南阳王没再出去逛,而是站在院子里看天,袁娇娇因为他这几日都没有动手动脚,因此又不再十分的避着他,忙前忙后的在院子里做些杂事。
南阳王看着她忙碌,十分感叹的样子,在她第七八次经过自己面前的时候叫住她,说:“你就不能歇一歇么?”
袁娇娇看了看凌乱的院子,心想你歇着有人伺候,我歇着谁来干活呢?因此并不理他。
南阳王却又嬉皮笑脸的跟上来,说:“娇娇,我要走了”
嗯?
袁娇娇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这可真是她盼望了好久的消息,“哦,何时起身?”
她整理着手里的小篮子问。
“明后两日吧”南阳王答道,弯弯的眸子亮晶晶的望着她,嘴角带着一抹阴险的笑。
袁娇娇闻言有种大功告成的轻松感,也就心情愉悦起来,说:“那我提前收拾东西”
“嗯,有喜欢的东西不要忘掉”南阳王说,背过身去,轻轻的挥动着折扇,观察葡萄架上的藤蔓。
袁娇娇在高兴之中,压根没有听出这话的别扭之处,当天就开始收拾南阳王的东西。
然而南阳王的东西实在是多,她一个人还真是难以收拾,但南阳王不急不躁的样子,也不叫朱铁衣他们来弄,不知道明后日是不是能走的成,因此心里又有些担心,担心归担心,她还是慢慢的收拾着。
偶尔拿着一件东西去问南阳王要不要带走,似乎是有意提醒他:“你说了你要走的!”
南阳王心中暗笑。
·
到了第二日,南阳王照常的看书下棋写字会客,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袁娇娇于是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第三日,眼看着天黑了,南阳王还不动身,袁娇娇觉得自己等的花儿都谢了,问南阳王,南阳王说:“晚上走”
又是晚上走。
袁娇娇想起上一次他晚上走把自己也裹挟走了,这次不会还这样吧,担心的望了他一眼,南阳王回以一个坦荡的微笑。
吃过了晚饭,南阳王叫袁娇娇:“你先睡吧,我半夜走”
袁娇娇不明白,如今天下都是他的了,他为何还要晚上走,要避着什么人呢?
她这次却是不敢睡了,喝了茶之后,一直在做针线啊做针线,听到街上的梆子声渐渐的打了三更。
外面忽然有轻微的马蹄声,她忙起来看,便见正屋不知何时已经黑了,院门处有人话说声,接着便是马蹄声响,车子走了起来,渐渐的远了。
他已经走了?
没想到这么简单。
她一时有些放松又有些失落。
推开堂屋的门进去一看,果然已经没有人了,桌上的茶水还是热的,看起来南阳王刚走不久。
袁娇娇查看了门窗,又将门关上,依然回到厢房里睡。
然而却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了,朦胧中一会儿听见外面的风声,一会儿听见外面的雨声,好像是过了困劲儿。
大约到了四更多天的时候,这才好容易又睡着。
然而也只是睡了不多的时候,便感觉浑身疼,又到处摇摇晃晃的,睡不安稳。
她疲乏又困惑的睁开眼睛一看,便见天光已经大亮,而一道黑色的衣袖,正拦在她的身上,辘辘的声音响起,一道软帘轻飘飘的拂过来,拂动她的面颊。
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