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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的日子是九月一日。
锦城的秋天,是满眼阳光滞留不褪的金黄。道旁的刺桐,早已换了另一树耀眼的灿烂。春天红的花儿和秋天黄的树叶都是美得这样极致,但是付子菲从来是喜欢后者多过前者。早知无计留春驻,笑沾残红葬落花,黛玉自怨身世可怜,尚有闲情葬落花,付子菲干脆就连自怨自艾的功夫也没有,再说付妈妈也不许她的女儿伤春悲秋,付妈妈希望自己的女儿是打不死的小强。
到九月一日那天清早,付子菲和妈妈把所有的积蓄数了又数,还差五百元,而这才刚刚是高中第一学期的开始。
“要不,妈妈把玉镯卖掉,连带着往后学费都不必发愁了!”
一个“要不”,令妈妈的左右为难展露无疑。这玉镯是外婆留给妈妈的唯一念想。洁白温润的新疆和田玉种,拒说第一个主儿应该是清宫里的某个贵妃,传到外婆手里,已不知经历了几朝几代。
玉镯本是一对,龙的那只,外婆给了舅舅付海波,凤的这只,就给了妈妈,算是对儿女不偏不倚。
外人眼里,还是偏倚了——一个哑巴女儿,哪配受此珍物。
龙的那只,后来就变成了舅舅家的这座别墅的一部分。
凤的这只,妈妈一早儿只说丢了。
哑巴女人既不配受此珍宝,丢了可不是个最好的借口。金婉莉夫人似乎比妈妈还要心疼,这几十年的脸不是脸,嘴不是嘴,少不得也是搀杂了凤玉镯丢失事件的怀疑与失落。
“不,学费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写下这一句,付子菲连忙撕去对话簿上的这页。有关这只凤玉镯,珠丝马迹都不能落下一丁半点的。金婉莉夫人的鼻子堪比狼狗,更有本事掘地三尺来寻宝。
其实哪有什么法子可想。只不过,这十几年,过惯了走一步看一步的日子,付子菲的座右铭,是从实践中得出的经验——车到山前必有路。
或许会有真到无路可走的那一天,大不了就像舅妈所说的,找一件事儿做。当然不是去‘长生殿’。诺大个锦城,又不是只有‘长生殿’这么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