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谦律》
《冷谦律》 (第2/3页)
“王振要毁钟,不是镇厄。”他缓缓道,“是要断大明的龙脉。”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衣袂破空声。三支弩箭钉入梁柱,箭羽漆成东厂特有的玄色。
逃出大钟寺时,云娘左肩中了一箭。血染红半幅罗裙,她却将琵琶护得完好。
“去龙华寺。”她咬着发簪撕下裙摆包扎,“我师父留了东西在那儿。”
她师父是永乐朝的奉銮夫人,掌管宫廷乐舞。云娘十岁入宫学琵琶,十五岁因牵连一桩巫蛊案被逐,是冷谦在午门外捡回这个满手是血的小姑娘。
龙华塔地宫藏着九口编钟,尺寸只有巴掌大,却铸着完整的《禹贡》九州图。云娘以簪轻叩钟身,九钟依次响起,音律竟与大钟寺的铜钟完全相合。
“这是母钟。”她咳着血笑,“大钟寺那些是子钟。子母相应,方能调律。”
冷谦忽然明白道衍的布局:以九口巨钟镇守北京,九口小钟藏于江南,形成纵横九千里的音律大阵。一旦天下有变,知音人可凭此阵调理地气。
可王振如何知晓?
地宫入口传来脚步声。灯笼光里,东厂掌刑千户那张白胖的脸,笑得像尊弥勒佛。
“冷先生好耳力。”千户拍手,番子押进一个浑身是血的老僧——正是大钟寺住持。
“这秃驴招了,道衍当年铸钟,是为了压住南京的‘王气’。”千户踩住老僧的手,“成祖迁都后,南京地脉不稳,需以音律大阵调理。可惜啊,这阵法若反过来用...”
他踢翻一盏油灯。火光中,冷谦看见地宫墙壁上刻满星图,每处星宿旁都标着音律刻度。若按特定顺序敲击编钟,确可引动地脉——但方向是毁,而非生。
“督主有令,三日后地动。”千户躬身退出,“届时南京孝陵塌陷,便是天意示警,万岁爷也该回銮北京了。”
地宫石门轰然落下。
黑暗中,云娘的血滴在编钟上,发出“嗤”的轻响。冷谦撕下衣襟为她包扎,指尖触到她颈间一道旧疤——那是永乐十九年,他教她弹《广陵散》,她贪练磨破的。
“先生可记得,”她声音渐弱,“那年你说,琴有九德,人亦有九德。最后一德是什么?”
“静。”冷谦以手按在她伤口,“大音希声,大静若喧。”
“那先生今日,为何不静?”
冷谦怔住了。是了,这十载隐居,他自以为勘破音律玄机,实则连“静”字都未参透。道衍铸钟,非为镇压,亦非调理,而是“以动致静”——以九钟齐鸣的至动,达天地和谐的至静。
他忽然起身,按记忆中的星图敲击编钟。
第一声“黄钟”,对应紫微垣。钟鸣时,地宫顶部落下尘埃。
第二声“大吕”,对应北斗。云娘怀中的琵琶弦自动续上尾音。
当敲到第七声“蕤宾”时,九口小钟同时浮起,悬在空中缓缓旋转。钟壁的《禹贡》图发出金光,九州山脉水系如活物般流动。
最后一击“应钟”,九钟齐鸣。
没有巨响,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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